他还记得那时姝垂着睫,耳朵红透的模样。
在这沉默里,姝越发觉得手脚发凉,心中慌张起来。
他花了些时间来承认这个事实,却又到几分疲惫,或许还有些心凉。
姝怔怔地看着他,睫上还沾着泪意,仿佛不能明白他说的话。
他保持着张开的嘴型,顷刻之间中聚满了泪。
姬允果然也没有让他起来。
姬允微微一顿,想起来,他的确是说过那样的话。
姝只能握住空空的手心,睁着湿发红的睛看他,声音极轻:“陛你曾经说过,不会赶我走的。”
姬允任他拉着哭求,听那哭声由大至小,哀求由渐弱,才以两指了眉心,有些疲惫地,:“你到底服侍过孤一场,这辆车还有赠你的盘缠,且去吧。”
然而就是他的没料到,他自以为的不可能,他的无意为之,让陛陷险境。
姝张着嘴,原本要说的话都堵在咙里,心脏骤然发紧,随即无底似的,往摇摇沉去。
姬允却抬一抬手,止住了他。
到个路,姬允先了车。
他低低地叹息,似也到了伤心,声音低去,几乎有种沙哑了,“……你走罢。”
却又突然醒过神来,他爬到姬允脚,拽住他的脚,泣:“陛……”
便看见昏暗车,正中间坐着一个人。
姬允心中是愿意相信他的,愿意相信他不会凉薄至此,狠心到能置自己于死地。
但是那又如何呢?
车哒哒,送着那里边儿的人,一路往城外的方向驶去。
车垂了帘幕,光线透不来,一片静静的昏沉里,姬允垂目望向他。
那人虽是要他带陛过去,但他绝没料到会有刺客!那人竟然敢,竟然敢……他就不怕万一,万一巧成拙呢,万一那箭再低一寸呢?
而他原本是以为,至少姝是能够一直陪着他的。
他忍不住抬起,急急:“陛,姝真的不知他们……”
啪嗒一声,隐忍许久的泪终于落来。
甚至看见对方红了的眶,沾湿的睫,他就已经到心了。
那目光透过前的人影,落到上一世更加枯瘦的脊背上。
姝惴惴不安地跪在车中,姬允并没有叫他如此,但他并不得意忘形到以为自己犯这样大的错,姬允却肯捞他一把,自己就果真无事了。
“孤不敢再信你了。”
姬允独自步行,走一走着,便觉得太累。他
恩负义的目光,沉默地登上车。
他在狱中为自己想了很多种解释,他的确背后另有主人,但他从未想过害姬允,他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偶尔递些不那么紧要的日常消息去。
姝再想紧紧揪住他,但那衣料不沾手,姬允一,便回去了。
大抵这世上的恨,都是有其由,需要等价交换的。
他闭闭,:“忘了罢。”
从此大约是再无相见了。
他面上看着是很平静,仿佛无喜无怒,:“你想说,你虽然将我带去河岸,却不知他们想要行刺,是吗?”
上一世姝待他忠心若此,正是因为自己救他一命之故,何谈其他呢?所谓恩,有恩才有,这一世他于姝无此恩,却还想着姝能够如前世一样待他,终究又是他自作多,生了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