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饼笑笑，一双大手有节奏地轻拍苏棋的手背，“没事没事，别怕了，师傅便是走了，也还有你和师兄来撑这铺，师傅都不怕，你怕什么呢？人么，总是有一天要老的，师傅也这么老了，是该走了……倒是你师娘，在那边等了我二十几年，我也要去找她啊……”

今日难得京都飘雪，苏棋静静从雪里走过来，鸦羽绸缎般的黑发披在肩后，束冠带骨簪，免冠，亦未有小厮撑伞，任雪落在他肩，一绯官袍在雪中格外亮。这几个月来，他显得瘦了不少，眉目之间多了些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一抬过来，看到朝上

苏棋却径直走到他面前来，声里还带着哽咽，只是沉声，“师兄，这算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兄，也算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了。看在几个月谊上，我只求你一事：师傅不知师娘是我小姑姑，请师兄千万瞒着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师傅知。”

第十章

张大饼听了也不反驳，只是慈祥笑着，轻拍着他的手。

这朝阳殿还在讨论纷纷，却听得几个站在靠外的官员急促轻声，“来了来了！”众人听了，都忙往外看去。

怡忻十二年冬，十二月十六，朝上传来了个好消息！

苏棋圈红了，也不知自己是为了师傅的话，还是想到张远尘冰冷的态度，“师傅，别这么说，师娘也不愿你这么年轻就去寻她的，您还好着呢，会好的，会好的……”

张远尘转过半个来看他。

等到苏棋从间来，张远尘还在院里站着。

众官员无论官职地位，也不公务奏折，来的比平时早了好几刻，全在朝阳殿挤着，三五成群讨论着这件事：河木杀人案还没破呢，皇帝正不兴，现在苏卿来了正是时候啊……诶，我听说苏大人不是断了脚啊，而是别的原因呐……不是说休假半年么，如何这么早就回来了，难不成这朝中有变……别的不说，总之今儿个开始，早朝肯定又不安宁了……

“师傅，我不碍事的。”苏棋见老人如此，也想不什么话来反驳，只是贪婪地看着张大饼的眉目，怕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以后无从回忆了，“我只是、我只是怕……”

众臣们遇到难得的八卦事件，一个个激动且粉红地猜测着苏棋这几个月的休假和提前回朝的原因，连一向对这种事漠不关心的夜添香也破天荒笑着了一句话，“此人，必有一人退啊……”

天晚了，苏棋脸上泪痕看不仔细，张远尘只是觉得现在的苏棋格外瘦削，一贯的厚袍底手来，显得袖空的。

悠哉休假的大理寺卿脚全好，今日开始来上早朝了！

众臣正疑，却只有白行简把朝阳殿扫视一遍：果然，不见御殿西南将军啊……

说罢，还没等张远尘回答，他已经往院外面去了，步伐走得定而缓慢，好像永远不会回了一样。

“我不想让师傅到最后，还要记得不开心的事……”苏棋鼻，“就算他不怨不恨苏家，我也不想让他难过……”

上的难过，安地拍了拍他的手，“阿棋啊，别想了，师傅自己知，这么老了也是该歇歇了。你这两个月来跑来跑去累得比阿尘还重，师傅知你自小不是贫苦人家长大，这阵倒叫你吃累了，师傅也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