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决重新整理过心态,试图把话题拉回他本来要打探的方向。
钟意还说了什么,陶决已经听不清了。
【………………我是说,在那之后,我们突然换回来之后的事。】
就还好?
陶决紧手机,深呼。
“但现在的状况,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趁机伤害陶然的事。只有哥哥是无论如何都可以信任的。”
【不是】
不能因为最近焦躁又挫败,就对无辜的人迁怒、恶意揣测。
对话框一弹四条,第五条的“正在输”断断续续,在陶决耐心耗尽前终于现:【因为是哥哥,所以才可以。对陶然,对我,都是一样的。】
她向后倒去,相信他会接住。
“因为哥哥是哥哥,这一绝对不会改变。”
多亏了哥哥?
对面慢吞吞敲了三分钟的字:【排队的时候帮一个爷爷整理资料,文件夹不小心被走了……虽然最后都有捡回来,但得很乱,给哥哥添麻烦了,对不起。】
钟意此前与他素不相识,现在会对他这样信任,无非是因为陶然。
他还想起陶然小时候总是玩不厌的信任游戏。
――“因为是哥哥”,原来并不是一句漂亮话。
“陶然以前说过,她绝对不想被送回那个小房间,重新变成病人。所以只要她需要,无论什么我都会。”
他一个电话拨过去:“什么叫‘之后这段时间也想拜托哥哥’?!你把陶然当什么,问过她愿不愿意吗?你有那种癖好就去找别人,别扯上陶然!恶心、作――算我看错人了,你不上她――”
将聊天记录往上翻的手指忽然顿住,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忽略了一句、确切来说是半句话――【我们之前也会像哥哥看到的那样】。
因为是哥哥,所以绝对可以在复杂难解、一团乱麻的状况中把持住自己,成为他们悖离常理前的最后一防线。
【不是这个意思】
前的文字明显超了常理范围。荒谬压过一切另外的绪,陶决因此还能冷静地打字:【你也跟陶然这么说了?她对你来说就这样而已?】
“她说……如果我觉得可以,那她也可以。”
回应他的只有呼声。
因为陶然一天天化的态度,和一天天不经意的、被打碎后缓慢重建的信任。
他耳边嗡嗡作响,时而是小学生陶然立正敬礼的“超级可以,完全可以,只要是哥哥都可以”,时而是十九岁陶然那句他并没真正听到却能够想象的、语调轻松带笑的“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也可以呀”。
因为是哥哥,所以在把陶然当作女人看待前,会更先记得她是妹妹。
“而且,我问过陶然了。”
【!!】
现在她躺在地上,浑鲜血,扭过脸笑嘻嘻地对他说,你看呀,哥哥。
他却又一次,擅自离开了他本该守住的位置。
刚被他毫不留训斥过的男孩仿佛不知何为记仇、何为怨恨。比平时放得更缓的语速,也仅仅是听起来有一难过。
【去面签那天发生的事,你没有什么想说吗?】
陶决浑血几乎停滞。
直到他停来气,钟意才犹犹豫豫声:“……不是的,哥哥真的误会了,怪我没说清楚。但是,我也不知要怎么说才清楚……”
而接来的第六条,更是崩断陶决脑中最后一维系涵养的弦。
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明明承诺过不会再一厢愿地为她好,却又一次用毫无必要的自我牺牲,将那份信任推翻在地。
钟意发来一个恍然大悟般的“啊”,随即又敲了另一个三分钟:【我本来担心突然换人,陶然快的时候被打断,会变得很难受……但她说没事,最后也好好地到了,就还好。那天真的多亏了哥哥。】
而他又了什么?
你看呀,你是原因,我是后果,这一次,可别再忘记了呀。
压着火气等来的解释,就只有这么一句谈不上新鲜的漂亮话。
【哥哥可能误会了】
,自己十八岁时未必比他多少。
因为是哥哥,所以是世界上唯一没有理由对陶然产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