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浣熊夜袭垃圾桶
陶决举着手机,仔细看了半夜,也没能从字feng里看chu字来。
设定成五分钟的自动锁屏,屏幕暗了亮亮了暗,始终停在微信聊天框。
那是晚饭之后不久,钟意发来的一条消息――
【陶然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顾名思义,指和平常不同。
问题在于陶决gen本不知dao陶然的“平常”是什么样zi。
他在过去七年里只见过一面、联系不超过三次的妹妹,究竟有着怎样的日常生活……他绝不会比问chu这句话的钟意更清楚。
毕竟据钟意所说,他和陶然在她十二岁那年就认识了。
同一所初中,同一所gao中,同一年jinru大学……在成为男女朋友之前,他们原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友人。
相比起来,一个偶尔还会以为妹妹才十二岁的失职兄长能看chu什么?
他只觉得十九岁的陶然从tou到脚都异常。
关于自己的妹妹,如果有什么是陶决可以确信的,那就是――她厌恶谎言。
不仅讨厌被欺骗,也讨厌去欺骗。
这并不代表陶然不会说谎。只是,她明明可以把三十分改成八十分,却选择在废弃hua梯里蹲到膝盖发麻、手脚冰凉;明明可以让他独自面对空dangdang的葬礼会场,此后余生都困惑于那天到底是不是他自己耽误了时间,却选择留xia来坦白真相。
仿佛刻意要达成某种平衡,她的每一个谎言,最终都是在惩罚她自己。
……然而,这仅仅是陶决过去所知dao的陶然。
卧室床tou柜的避孕套,琴房地板上的shui滴,那天早上敲开她房门不小心看到的画面……一切一切都在提醒他,陶然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小姑娘。
他轻易被一罐可乐收买的、率直且好懂的妹妹,早已在他不知dao的地方,独自完成了从小学生到成年人的转变。
她还是把可乐当shui喝,还是不ai吃西兰花,却很可能已经习惯了说谎。
他甚至不能断言“陶然绝无可能对ganqing不忠”。那是她成长中他无从了解的bu分,他过去选择缺席,现在便无权探听。
――陶然最近有什么异常?
陶决不得不承认,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站在同居一室的室友、甚至陌生人的角度,分析短短一周nei的观察。
作为兄长,他给不chu任何有价值的答案。
【怎么算异常?】
距离钟意那条消息已经超过五个小时,但对面很快来了回复:【比如,总睡不醒,或者总睡不着……】
陶决皱了皱眉,还没开始打字,便看到钟意发来的xia一句。
【或者,周围突然chu现她平时不会用到的东西。】
躺在垃圾桶底的剃须刀片突兀地tiaoru脑海。
毕竟晚饭时刚刚答应了陶然,陶决模棱两可地问:【我会注意。如果有要怎么办?】
对面“正在输ru”了半天,最终放弃打字,发来一条语音。
连报菜名都像唱cui眠曲的人,语气分外严肃,甚至能听chu一丝被压抑过的急切。
“――绝对,不要让她靠近那件东西。”
喀啦。
几乎在语音播放完的同一秒,细微声响传来。
像铝罐落地。
纷杂的tou绪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犹豫,陶决扔xia手机,夺门而chu。
哗啦。
啪嗒。
沙沙――
跪在厨房地砖上的背影太过专注,全然注意不到shen后有人靠近,几乎将整个tou伸jin垃圾桶。
以她为圆心,厨余垃圾散落一地,如同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仪式。
“……陶然。”
半夜掏垃圾的小浣熊不吱声,一个空易拉罐被扔chu来。
“陶然。”
压扁的niunai盒被扔chu来。
“陶然!”
团成一团的厨房纸被扔chu来。
她终于摸到她要找的东西,浑shen发着抖,尝试撕开包装。
陶决劈手夺xia那东西,把她扯jin怀里,一手牢牢摁住后背,一手从她乱糟糟的发dinglu到发梢。
“没事了,陶然,没事了……”
半晌。
“……没个屁事,”她牙齿咯吱打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