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蛟没有了龙蛟的踪影。
转几十载光阴过去,当年差了“假河神”祭品的男男女女,只余一位百岁老妪尚在人间。她晚年穿仿祭服式的大红衣裙,日日夜夜守候在风平浪静的小河旁。
于是,这绣蛟旗的活便交到了她的手上。
村里最好的绣娘是王家的幼女,但那是在新妇嫁来以前,她的一手绣功神化,甚至原先未阁前,还会有镇上的贵人专门请她去工。
“哗――”声轻响,龙尾掠过面,摆了几。
也不知是哪个蹩脚的画师画的,线条七歪八扭不说,还糊了墨。新妇想,若是真照着画纸绣蛟旗,怕是只会绣个丑八怪来。
往远望去,已经能看见飞扬的布匹。上面绘着似龙非龙的神兽,传说正是这神兽,平息了百年患,将先辈们从妖怪的手中解救来。
金龙毫无反应,蛟便俯,慢吞吞抱住那颗巨大的龙脑袋。
她拿着古旧的蛟纹,细细观摩起来。
面相觑,谁也说不上是该松一气,还是再叹一气。蛟“扑通”跃池中,池底安置着金龙亲自从灵山“请”来的白玉。蛟盘卧成团,用尾巴轻轻贴在自己的断角坑。
“也许真的像你说的,为恶太多,遭报应了。”
“我可能……命中没有化龙的机缘。”蛟的语气很平静。
金龙似有所,睁开了睛。
凡间正值日盛景,漫山遍野开满了野花,和风徐徐,日。山间羊小上,沂山的村民信步挑着柴禾往村里赶去。
曾经亲目睹过神兽的人已接连故去,只余那画工不甚良的旗帜。
“村的蛟旗变淡了,改日让村里最好的绣娘重新一份。”
鳞片而温。他动了动脚趾,在上面摩挲了几。
天地之大,各有其景。
夜渐时,蛟悄声从池底爬,他先是望了会儿远灰蒙的天际,然后看向不远――金龙正在阖目休憩,壮的龙腹微微起伏,尾巴一路延伸,随意搭在池边,有小半截隐没中。
老妪摇摇,没有厉声指责年轻的妇人,而是:“是蛟,不会错。”
黑蛟站起,将半湿的长发顺至耳后,赤脚走过去,踩上了龙腹。
见金龙张想要说话,他低,用额抵住龙首,叹了气:“但也还好,反正化了龙,也还是同你过一样的日。”
又或者说,众妖只以为龙蛟又在闭关静修了,却并不知他们已经趁着晓光离开了临隐山。
金龙许是知自己算错,害得蛟空喜一场,不敢凑上去,只好巴巴待在岸边。
“婆婆,我听闻蛟是妖类,兴风作浪。”初嫁来沂山的新妇对山间的传闻并不相信,“要真是平复患雷灾的神兽,理当是真龙才对!”
新妇蹙着眉,对这固执己见的老人有些不满,但也没有继续反驳。
老妪半眯着,浑浊的珠已看不清边的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