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前,我在青岭公社了几年书记。这青岭公社紧挨着县林场,地青龙山山麓的低山丘陵地带,两个地方以前属于同一个大区“青龙区”辖,57年县林场成立后分开了。山的公社觉得“青龙”这个名字太封建,就改名“青岭”,青岭公社西边不远就是其他地区的一个县,所以,也是我们县最偏僻的一个公社。文革的时候,公社的造反派曾经想拖我回去批斗,正是因为这地方太偏僻,县里的造反派没同意,我才幸免于难。
现在,公社革委会知我在青龙山监狱劳改,就与监狱方商量要揪我回去,说是要肃清我遗留在青岭公社的“反革命毒”。监狱方不想背“阻挠革命”的黑锅,就答应了。
青岭公社的人一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把我绑了,拖上公社的拖拉机。
我被押到青岭公社,不知是谁的馊主意,他们仍然让我穿着短,连黑木牌都省了,直接在我前写上“打倒林一枫”,后背反而写着“现行反革命分林一枫”的字样,又在大小臂上写了我的罪状。我就是以这副稽可笑的模样被拖去批斗,一边游着行一边被迫着念自己上的字,交代自己的罪行。
“林该死”是我的外号,和“穿短”一样都是我当年挨批斗时的一个笑话――那个荒唐时代的荒唐笑话。
当年农林科的老倪科长见我赶得满大汗,笑话我大天的还穿整齐,另一位正在走棋的老友随笑:“‘林该死’呀,他是短穿多了不敢再穿咯。”众老友一听,纷纷抬起哈哈大笑。
那是我儿来看我之后不久,我那天正在林场果园里活,因为天气,我只穿了一条短。我们那时代大家不穿,长里面只穿一条自家的宽松的短,大夏天天就把它直接穿在外凉快。
?”
送走两个孩,我到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掉了什么东西似的。不想回家对着墙发呆,我返回院取了草帽上,沿着街漫无目的地瞎逛。
到了那儿,大家早到了,已经摆开战场杀成一团。我们这些老家伙,觉得没几年好活了,得赶紧着享受生活,有时候玩起来比年轻人还疯。这大天的,公园里连一个谈恋的都没有,就剩我们这帮没牙老老太太。
“你别这么说,还不是呃。”我转笑着对天昊说:“又不是小孩,什么赶不赶的,是吧天昊?天昊,到时候嘉依早回来,你自己有空也要时常回来,回来陪陪我这老啊!”
他们上车后也关心我说:“爸,这阵街上有乱,您每天回家别太晚了。”然后朝我挥着手开车走了。
我在青岭公社被批斗了将近一个月。记得每天大清早,喝完一稀粥,我就被拖到公社大门跪。等到公社领导上了班,该批斗就将我拖去批斗,不批斗就继续跪在那里示众。
批斗了几天,我没法刮脸胡长了来,有人见了,说我长得像那个最臭名昭著的胡――蒋介
此时天气正,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家狗懒洋洋地趴在屋檐躲避酷暑,树上的夏蝉吱吱地叫着,让人格外心烦。突然,前面小巷里窜两个小男孩在互相嬉戏追逐,我就站在一棵树笑着看,一直看到他们重新跑回巷里为止。这时,我方才想起与老友的约会,便急忙向湖滨公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