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烧了排骨,炒了豆芽,又煮
许平拿起手提包拉住弟弟的手:“冯师傅,那我们先走了。”
里面只有一张明信片大小的油墨印的版画,纸张已经发黄了,正中是讲的耶稣基督,有妇女跪在他的脚虔诚地亲吻他的袍,笔细腻,人表栩栩如生。
屋里各种蹄表和挂钟“嘀嗒”地走着,窗外有年轻人骑着摩托车的经过。
大概是爸爸的影迷吧。他这么想着,掏钥匙打开门,顺手把信放在了鞋柜上。
背面什么也没写。
许正却固执地不肯放开手。
“去吧去吧,白瞎了一副好容貌,对着师傅连屁都不放一个,见到哥哥就跟狗见了骨似的,魂儿都没了。没息!没息!”冯师傅背着手叹。
许平一边慢慢走上楼一边把信沿着边角撕开。
“修好啦?”冯师傅站起来问。
“活到我这把年纪,不豁达老天都不答应。唉,你别说,现在我们这一行生意不行喽,现在的年轻人都用的那叫什么手机,表的人都不多了。要是早些年,你弟弟也不用上午去给人卸货,就待在我这儿修表,一个月来吃住都够了。”
说这嘛?!再说了,我也没觉得许正智力低,他是不跟人说话,但是在机械上有天分啊。这世上人多去了,谁上没两三个病,那不成神仙了?!”
许正没有回答。他径直向哥哥走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许平沉默着没说话。
“冯师傅,您真豁达。”
信封用很厚重的纸制成,中间的收信人只写了“许先生”三个字。
“小正你带钥匙了吗?你先上去吧,我拿个信就来。”
许平吃力地把右手的袋转到左手,浑上去摸信箱的钥匙。
许平抬看向弟弟,背着光,只看到许正大的轮廓,脸上的表却隐藏在阴影里。
信箱底挨着墙夹着一封信,许平费了老大力才把它来,边角已经磨损了,上面还沾了许多灰。
信箱里躺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广告传单,房屋中介、超市打折、老军医包治癣,许平翻了翻,就把它们成一团丢旁边的垃圾桶里。
“给您添够多麻烦了。”
许平哭笑不得,他伸手推了推弟弟。
“一开始我也觉得麻烦,你爸爸当年把人往我这里送,我心想,这傻我哪能教得了,不行不行。你爸爸多明,看见我桌上玻璃面压的女演员王小棠的照片,脸上不动声,只说要请我吃饭,我一去,嘿,发现人把王小棠本人给请来了!我脑一昏,就把这事给答应来了。那天晚上把我悔得呀,都悔青了。过了俩星期才发现,你弟弟确实该是吃这碗饭的,可惜我们这行现在不景气了,你爸爸他人也……唉!”
许平翻信封来看,邮戳的地址用英文写着纽约。
许平笑起来。
冯师傅上老花镜检查了一番:“行了,活儿得不错,赶快跟你哥哥回家去吧,才多会儿没见就把你想成这样。”
许正提着两大兜菜在单元楼停来脚步。
许平哈哈笑起来。
许正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把哥哥手上的塑胶袋抢过来,慢慢地上了楼。
许正“吱”地一声推开椅站起来,愣了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