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在心里狠狠地对“可ai的弟弟”这个题目打了一个巨大的鲜红的叉。
还是写猫狗吧,许平丧气地想。
其实许平家里从来没养过任何chongwu。
许平曾经捡到过一窝刚chu生不久的小猫,不知dao为什么被母猫遗弃了,缩在一个废纸箱里,饿得快要死了。他把它们带回家,喂它们泡ruan的稀饭,小猫却不肯吃,一直虚弱地叫着。许平把它们每一只抱在怀里抚摸,心里ruan得好像能泛chushui来。可是这三只小猫,当天晚上就被xia班回家的爸爸毫不留qing地送走了,许平哀求了好久都没有用。
“你怎么zuo哥哥的,你弟弟对猫mao过min你不知dao吗?!”
许平后来还背着人没用地偷偷哭过一场鼻zi。
不guan什么时候,白痴的弟弟总是家里最重要的,zuo什么事qing之前都不能忘了,自己是“许正的哥哥”。
许正学着卷烟的大人把铅笔别在耳朵上百无聊赖地想,那些猫后来怎么样了?大概被爸爸丢在路边,第二天就饿死了吧。
可是这样的事儿是不能写在作文里的。虽然没有人明白地教导过他,但是许正就是知dao,那些丑恶的、痛苦的事,哪怕是真的,也不能写xia来。
妈妈死了。
爸爸丢掉了小猫。
我讨厌弟弟。
谁愿意看?如果被爸爸知dao,搞不好还要被用pi带狠狠chou一顿。
老师说,学习要天天向上,zuo人要积极向上。
就像他买的里面收录的小学生作文,十篇里有九篇都是以“今天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开tou,好像一年到tou就没个打雷xia雨的时候似的。
许平把铅笔从左耳转到右耳,又从右耳转到左耳,作文簿上还是空白一片。
他微微侧首拿yan睛去撇弟弟。
许正正在专心致志地玩沙zi。他把沙zi铲到桶里,压实了,然后倒扣在地上,chou掉铁桶,只留xia一个圆zhu形的沙墩。
老实说,许平一直不明白这么zuo有什么趣味,但是许正可以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不停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把沙zi都用罄。
许平chouchou嘴角,又扭回tou去神游天外。
班会上卢嘉那小zi瞪我了,他小zi一向小气记仇,上次因为他弟弟卢溪,自己和他的梁zi还没撕lugan1净,这次大概又要再添一笔,仇上加仇。许平rou着鼻zi想。
和自己住同一个大院,念同一所小学的卢嘉也有一个弟弟,比许正小一岁,在铁dao一小上二年级。长得小yan睛塌鼻zi的,却聪明伶俐得不行,见人就笑,嘴巴跟涂了蜜似的,叔叔好阿姨好大爷好nainai好,院zi里哪个小孩儿过年收压岁钱也没他收得多。
许正倒好,白长了一张可ai面孔,脑zi里却是豆腐渣,见了人就躲,要不然就跟木桩zi似的杵着,推他也不肯说话。除了会跟自己闹,就是见了爸爸也像个锯嘴的葫芦。
许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yan许正。
许正毫无所觉地蹲在沙坑里往桶里铲沙zi,他的侧脸长得很像许川,轮廓分明,鼻zigaoting,只是不像爸爸的yan角斜飞、气势凌厉,而是大大的、圆run的,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像一条傻傻的忠心的小狗。
许平打了个哆嗦,默默扭过tou去,抚平shen上冒chu来的鸡pi疙瘩。
一直坑害拖累着自己的白痴怎么可能会像小狗一样可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