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最后一次上战场了。”尼坤说，“再怎么说，我也是快死的人了，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了染者。”他深一气，“以血还血，才是我最后的荣光。”

“说了。”黎朔回答，“但时间应该还有……”

“我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尼坤说，“但那些……幻觉消退不掉。我总是能看见他们来找我，全都是血，上着我的刀。如果不是我一直辅助他，也许你们早就发现他的真面目。”

“然后就是我知的事了。”尼坤把杯推过去，示意黎朔再加酒，“有的染者……难怪你们隐瞒了行动过程。”他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他……他一直想和你来场决斗，最后终于如愿以偿了。”

“人家可不一定愿意答应。”黎朔说，“你都追了多少年了，见过她变脸么？”

就算是在病房，尼坤的仪表也一丝不苟。他仔细理好了发，每天的病号服都要被得服服帖帖，衣柜里永远放着一套军装，好似随时能重返战场。

“就是因为没有，才要满怀希望。”尼坤又对着镜，理了理发。杯中红酒微微晃，倒映着一抹明亮的光。

“当然。”黎朔拍拍他的肩，“但你的付大家都知。这次的市防守战，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拼死守住，整个南车站现在可能已经沦陷了。”

“我难以想象叶淮是有多走投无路，才会去投靠掠夺者。他一直很尊敬教授，古堡那一天甚至冒死，在希尔德面前救了他……等到一切结束后，给他追加军衔吧，他值得这个。”

现在也是如此，今天的他甚至还比平常看上去神，如果不是周的仪与上的伤痕，简直还是那个趾气扬的南车站站长。他以叹息的吻说：“我可是要带着荣光，去迎娶她的。”

他又说：“有许多人被他派去，我明知他们会被掠夺者掉，却阻止不了。等结束后我还要想尽办法去掩盖不合理之。”

他伸仅剩的左手，低声：“即使是今天，我的手上还满是鲜血。当众揭他是我应尽的义务，远远不够偿还这些……还有叶淮，他平白背负了污名那么多年。”

接来是漫长的一段沉默，两人慢慢饮着酒。明明不是有共同话题的人，偏偏好似要借酒的名义，多待一段时间。

“对。”黎朔手中的红酒瓶转已经没了大半，“我还记得上一次被他袭击的时候，我们正在开车逃亡。他朝我们这边敬了军礼，现在想来应该是认了我，朝我致意。”

那红酒是尼坤最喜的种类，也是娜塔莎在军唯一喝过的酒。它陈年而醇香，瓶华标签古旧，曾享誉世界。如今世界不在，酒香尚存，完这杯明天即是末日。

黎朔说：“这种事谁也不知究竟怎么理，才是最优解。也许就是你的方法，让车站走过了这六年。”

两人皆是最后一杯时，尼坤的动作顿住了：“你和教授的关系那么好，他一定告诉了你，我已经没救了吧？”

“不需要了。”尼坤说，“‘饥荒’这件事后，我一直很羡慕你和娜塔莎。如果那日是你，想必第一时间就会用火焰去轰爆他脑袋；如果是她，估计拼死也要带着那几人逃来。如果我有你们的能力、勇气与定，事也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