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提步退回了更合适的位置，双手交叠着，深深一揖。未再多言多看，转向外行去。满殿之中只有沉稳的脚步响了过去，再无它音。

“乘隙足，扼其主机，渐之也。”——是为“反客为主”。

“那钗太艳了。”眸光上移，小酌看着婉兮刚为自己簪上的的发钗皱了眉，伸手从前妆奁里取了支简单别致的递给她，“换这个。”

那是他的亲笔。彼时他一笔笔写这几个字，无论再怎么平心静气，都克制不住手上的轻颤。起初对字迹不满意，便换纸重写，可一连写了几十次，都还是如此。

这回，霍诚却没让他们再往里面随，了句“在前殿候着”，就径自了殿。

自是要让二人的关系先缓和来，可偏生卫家背负着自己的血债，想让霍诚看这卫妁顺，也不容易，决不是她服或像小酌就能解决的。

他上前了几步，已离香案不过半步距离，那几个字看得更清晰了些，清晰得灼目。

先是听说目位份最的婕妤卫氏被废了，可过了短短四天而已，皇帝又突然旨复了她的位份，另有不少赏赐，加以安抚。

第4章复位在线.

……反客为主？

的事，若换旁人大约决计不会相信、连带着觉得信了那番鬼话的人都是疯，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勇气告诉自己那是假的。

暂且不能再提她是小酌的事了。忌日还魂已很离奇，此时再说她从此附了卫妁的，任谁也不会相信。

怎么办呢？

“听上去很可笑，可我不敢不信。”他的目光凝在“柔嘉皇后氏”几个字上，喟叹一声，续言，“如是真的，你会回来；如不是……”

和从前一样，泰半的人都候在了长秋外，只有几个近前服侍的得以一同了那大门。

“来人。”他沉然唤了一声，等了一等，外面想起了宦官的脚步，“去长秋。”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书中语句，难有决定时借一借先人之智总是好的。

废黜又复位？她并不觉得会是因为霍诚对卫妁有什么分可言，但除却这一条理由，也委实想不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小酌更是觉得云里雾里，接罢了旨，任由婉兮为她梳妆，怎么想都不知霍诚到底什么意思。

“……”婉兮已懒得再为她醒后的喜好转变而惊讶，默不作声地接了她手里的钗，依言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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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一派安寂。只有秋风从殿外灌来了一切，带起些许轻轻风响和凉意，未让人觉得寒凉，却得以平心静气。

大病初愈后尚还虚着，此时急于打扮，是因为皇帝刚传了谕来，传她晚上去宣室殿用膳。

“小酌。”他在灵位前驻足了许久，才轻轻地开了，唤一声后又安静了一会儿，，“我遇上些事。”

“我去了。”他凝视良久之后颔首去，缓了气，“让卫家多活一阵，不会太久。然后……不此事是真是假，你的仇我会报。你信我。”

太阳初落，小酌踏上了去宣室殿的煖轿。心里压住了几分得以再见他的惊喜，她垂眸静思着，掂量该如何是好。

刚停脚来听命的宦官一怔。

殿里清清静静的。

小酌的灵位在那里放着，看上去还很新。金丝楠木上书的一字字乍看沉稳大气，细寻之却有些颤抖的痕迹显来。在细枝末梢之间，将执笔者书写时的心绪表无遗。

灵位上，上佳的楠木一金丝泽浅浅，和那微颤的字迹一起，在烛光毫不留地提醒着他：她死了。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回想起来，小酌从前和霍诚一同用膳的次数不少，可在宣室殿里以嫔妃的份和皇帝一并用膳，还真是一遭。

他一颔首：“我无法不赌这一把。若当真是被骗了，你在天之灵可以笑我，但你别怪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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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神一亮。

可她又并不打算替卫妁来承担他的厌恶——天轮回也没有这么轮回的，简直不讲理。

小酌着太阳沉着，“瞒天过海”挨不上，“顺手牵羊”没的牵。

阖都被这几日的变动吓得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