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连鬼魂附之说都成了真,“在天之灵”岂不更真?她既然一直在便是知全事的,又怎会给卫氏求?
小酌轻一哂,低颔首,执起茶壶在他盏中添了茶。
把她赶去,可低看了看手上并不算着急的奏章,竟就鬼使神差地让人退了。
他仍旧记得,小酌时常成这副“狼狈”样。
倚在靠背上,霍诚打量着卫妁,中有几分玩味,却仍神清冷:“没人了。”
第2章相见在线.
险些真被她懵过去,信了这什么附之说。
也怪不得她,只是家没有那么多人,起事来亦不像中或是太府中有那么多要打或是打赏的地方。是以她不繁复的珠钗首饰,也鲜少带那么多银钱在上。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任由他神变得如何复杂抑或夹杂愤怒都不退缩:“你若觉得我换了副还直呼你的名字让你不舒服,那我……改了就是。”
这“不该说”的人里,卫妁可排到一个——小酌就是因遭到卫家毒手而死,原因便是卫家想把太妃位、后位留给卫妁。
“既明君别怕……”她衔了一衔脂浅淡的薄唇,“我……我也不知我为什么会突然到这卫氏上,但想来和忌日有些关系,所以我也没有几个时辰了。”
“既明君你……信我好不好?”她凝视着他一字字,“我就这么几个时辰——你若不信……也就算了,待得我离开,你可别怪这卫氏欺君。”
到太府找他时,偶尔碰上他在议事,她就独自等着,便会碰上要打赏人却惊觉没钱的时候。彼时她便会摘只钗或是耳坠来应付过去,待得他见到她时,要么发髻松了些,要么耳坠少了一个。
霍诚禁不住地轻了凉气。
“是因为我喜么?”她偏看着他,笑中满带探究。
他不自觉地看向案放着的一只漆盒——小酌那些只剩了一只的耳坠,还都在他这里收着。
“诚……”她当然听得他这气仍是不信的意思,心一沉,不甘地想要继续解释,他却提了两分声凛然:“朕说过不许你再议论小酌的事,你倒变本加厉。”
“有意思。”他听似调侃的话语却是森然的吻,睇着卫妁,悠悠,“鬼附人之事自古常有异志提及,但附了人自己却毫不知的鬼魂,倒真是一次听说。”
“来人。”霍诚沉沉一唤,目光挪向现在殿门候命的宦官,“传旨,卫氏大不敬,即废婕妤位,打冷。”
如今,他却也喝上了。
可是,他看不得旁人对小酌不敬,更不能容忍她这杀人凶手拿小酌当筹码来算计。
这话听上去……实在荒唐。霍诚气恼于她如此拿小酌当话柄、拿小酌来戏,刚要言斥责,视线在她摘了坠的耳垂上一扫,又再一次滞住。
那是她最喜的茶,并不名贵,甚至算不得“茶”。又苦得很,他每每一见她喝就直蹙眉,又或调侃她总喜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东西。
他瞧着她,这穿着当真像足了小酌,更将她用茶、打赏的喜好打听得清楚。这不是无意而为,而是有意冒犯,甚至……是已谋划许久的了。
他冷睇着她,不再说一个字,连带着自己方才的动摇都觉得可笑。
霍诚的眉心倏尔狠狠一,刚因她的话语而显的疑惑和温和然无存:“你倒是把话说得到位。”
短短一瞬,霍诚笃信是卫妁有心设计,冒险了这场戏——这倒无妨,无论中朝中,戏的时候都多得很,有成的,也有漏了馅的,皆不足为奇。
小酌莞尔一福,仍不说有何事,悬着一颗心行了过去,觑了觑他的神,而后大着胆在他边坐了去:“诚,我……”
少了一个?
他了解小酌,知她虽则心善,却从来不乱发善心,是非黑白她是分得清楚的,不该说的时候决计不说。
茶气氤氲,她手上蓦地一顿,细嗅一嗅,嗅得一阵心速紊乱,哑声一笑:“既明君也喜苦丁了?”
他思量着,眸中沁冷涔涔的嘲讽:“学她的言行举止,也真难为你了。”
“卫妁。”
他的声音显然比她掷地有声。扫了她一,他:“你既然知这个称呼,就该知是谁这样叫过朕。”他一顿,又说,“也该知自己不和她相提并论。”
她已改称他的表字两次了。
小酌心里闷得不过气,咬牙不言,不知是该念他三年来始终记着自己,还是该怨他此刻不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