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闭了闭,再睁开时,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不见,只剩无比的木然与疲惫。
到了十五那日,应是第三次去明陵,近来因突厥事,秦佩对先考难免有些芥,于是此番祭扫也不过草草。
就这而言,轩辕冕不肖其父,比起花团锦簇,怕还是更喜古朴清雅多些。
他朝颇晚,未逢中元,只知当今圣上在朝中时,常在祈建盂兰盆会,然后皇帝自太庙亲迎,百官亦须于朱雀门外迎候。圣上又素华之,故而七月十五那日,长安城总是满城金翠、锦天绣地。
三拜九叩,拂袖起,秦佩离去时,不曾回再看一。
蓬莱池中有三三两两的灯,也不知放灯者是多愁善的妃嫔公主,还是胆大的宦官婢,毕竟无论低贵贱,人人都有想要追思悼念,永世无法忘怀的人。
忍心中苦涩,秦佩为自己斟满一杯凤酒,淡淡:“纵他不忠,我却不能不孝。”
“慈恩、净业等寺的场,孤会让洛王、同王代祭,”轩辕冕似是为这鲜鱼汤倾倒,眯了一双凤,无比惬意,“你要去明陵吧?”
他并不知,他方才的神有多像秦泱。若是有熟识秦泱的人在场,怕是会煞风景地念叨一句――绝肖乃父罢。
秦佩这才想起自己从明陵回来的匆忙,竟
怀恩一番劝诫的话全堵在中,心还指望秦公能劝服殿,如今倒好,仿佛他就是那个拦着殿偶卸重负的小人一般。无奈之,只好如实:“照御医们的方调养,殿已有起,若不奔波劳碌,每过数日才会发作一次。”
轩辕冕微微叹息,“待你从明陵归来,记得来东一趟。虽不能置法会,该供奉的、该祭奠的,总是不该少。”
早,离宵禁更还有好些时辰,怀恩公公,殿如今晚上可发作得厉害?”
轩辕冕寻来的灯与其他人所放并无不同,不过是盏最普通寻常的粉莲花灯。
墓前除去酒坛酒壶,便只剩一个普普通通的火盆,火盆里除去燃尽的纸钱,还有张已被烧去一角的白绢,上面以枯墨迹一笔一划写――从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
拭了略带浮灰的墓碑,去疯狂滋长的野草,秦佩将一坛酪酒倒在地上,自己则拎着一壶烧酒,“若当真如我所想,你应也有许多年不曾饮过家乡酒了罢?可惜,我非蛮夷,总还是闻不惯那个味。”
“对了,以环,”轩辕冕不知想起什么,神肃穆来,“再过五日便是中元节,因父皇不在,孤又抱恙,今年便不在设场了。”
秦佩蹙眉:“哦?”
“我乃华夏之后,自幼研习经史,攻读圣人之书,绝非蛮夷。”秦佩面森冷,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
秦佩嚼着胡饼,。
秦佩不由欣喜,便当机立断,带路前去圣和居,上几个同僚推崇的菜品。许是在里尽日服药,见到这许多新鲜菜式,轩辕冕也不禁指大动,对那乳香四溢、鲜无匹的乳酿鱼更是不吝褒奖之词。
每次从明陵归返,秦佩总有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惨淡,此次亦不例外。
秦佩看着他,面上微微笑,又为他添上一碗鱼汤。
夕光之,墓旁青柏迎风晃动,如同宽,亦如同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