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太不朝,朝中大事尽由中枢几臣协同诸王置,而若有各执一端、至关重要之事,则均由赵熙独断。
花笺正中则书以行草——颍川七不登,野气长苍莽。谁知万里客,西京独长想。2
可惜秦佩惯来是个不会看脸的,只见他久不见悦的面上竟难得有了笑意,振奋:“恩师定然已阅毕十三策了。”
对自己得罪了侍郎大人毫无所察,亦或者满不在乎,秦佩立即写了回帖差小厮送去。
常有人云,德泽三相中,周玦善谋,顾秉善为,而赵熙所长,恰恰是断。
“哼。”见他纯然欣喜,刘缯帛一肚教训的话憋在心里说不来,最终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长安贵,居大不易,若无一定资财,想在长安安宅落几乎是痴人说梦。而两市一百零八坊更是尊卑分明,上有别,有南虚北实、东贵西富之说。譬如秦佩所居永兴坊便多为官能吏,原先的中书宰相黄雍、天启朝唯一的尚书令顾秉、侍郎孟尧、鸿胪寺少卿吴庸均居于此;王侯贵胄则多在苑、胜业二坊添置宅邸,当真是冠盖满京华,只闻车嚣了。至于安仁坊则极为特殊,此地多为皇帝乃至诸王外家所居,譬如靖西王母家夏侯氏,同王母家张氏,雍王母家林氏等;永宁坊亦多为名门望族,不乏四世三公之家,如清河崔氏、颍川钟氏、闻喜裴氏、范阳卢氏,可数十年来饱经动乱元气大伤,这些钟鸣鼎的世家也早不复往日风光。
秦佩接过一看,与上次雍王曲池饮宴的花笺不同,这张帖更是雅致——大片留白,仅在边角以淡墨描了朵盛放牡丹,似是名品青山贯雪。1
正是因此,无论当年轩辕昭旻御驾亲征,或是如今轩辕冕抱恙,对天启数万万黎民百姓并无多大影响,真正关注御座归属的,仍是这些士,一辈汲汲营营在青云路上的大小官吏。
他隐隐有种预,过了初十,士族对储君的态度,或许将不再摇摆。
此乃前人之作,讲的是战乱之后,中原田园荒芜、生民离的破败凋零之景,以此诗作柬,主人当真算得上别心裁。
第77章第八章:冠盖川满西京
七月初十,宜祭祀、行、会亲友,忌纳彩、求嗣、嫁娶。
簇拥娉娉婷婷地走了。
这日秦佩正在衙门理事,忙得焦烂额,刚门再去甲库翻找,却被刘缯帛唤住。
元佑之难中赵氏更是一败涂地,几乎难以为继,故而才抛却了世家的孤自许,将嫡女送为妾,年幼的赵熙亦被带洛京,从此步步钻营,为求人地甚至投过史党,也因了此事,在其宦途中常被清诟病。
见秦佩迷惘,刘缯帛不禁低声提:“虽是家宴,可我观他颜及这张帖,怕是不止他族中侄,多半还有其余世家故旧。”
“秦佩,这里有你的帖。”
刘缯帛不满士族日久,虽早知赵熙对秦佩有提庇护之意,可当真见了本寒门的秦佩被士族拉拢去,还是有几分不快,于是面难免有几分阴沉。
朝野皆知赵熙为临淄王舅家,与那些朝中勋贵毗邻,对其仕途可谓
“今日大朝后,赵相托我相告,”刘缯帛蹙眉,“初十休沐,他将开家宴于永宁坊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