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笑:“大人此言差矣,若大人如我等般是个汲汲营营的小官,恐怕逢迎拍,为上峰跑打杂都来不及,哪里来的清闲自在?”
秦佩中有些迷惘,他并非天家弟,自然也不懂那些凌云壮志,野望雄心。他只知圣上戡平祸乱、四海咸服,盛世之象初现,他不明白为何有人为了所谓的青云之志、为了所谓的青史留名,就可以罔顾大局,置民生于不顾。轩辕冕一直主张的不过是轻徭薄赋、怜惜民力,缓和士庶间隙,友睦四邻,以和柔治天,近来却被清批驳得无完肤,说是不思取、谄媚世家、亲近蛮夷。他所求不过是个承平盛世,这难也错了么?
秦佩心思如乱绪,只想找个人长谈一番,缕清心中迷思。可如今轩辕冕有恙,雍王反目,陈忓朱英皆为普通官吏,哪里知这许多?再说世交们,周玦是皇长堂舅,自是不会涉夺储之事,赵熙隐隐乃世家之首,更是只会明哲保……
秦佩亦站直,却被刘缯帛句话震住,只听刘缯帛冷声,“从龙之功,谁当真稀罕。”
“秦佩?来罢。”
想起这段日的遭际,两人不禁相对苦笑。
刘缯帛摇摇,叹,“如今倒是两不好人了。”
“也罢,咱们便看顾好刑这一亩三分地,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刘缯帛起,捶了捶脊背,“你我都是士,大不了就被扔去翰林院、礼当个闲人,如吴少卿那般逍遥一辈,倒也不错。”
刘缯帛看他,轻声:“我虽厌恶世家,却更恨小人。他们声声说为寒门品声张,可庶人百姓的愁苦,他们又哪里晓得?说是寒门弟,可哪个家里不是良田百顷,仆成群?世家尚还有诗书传家,礼义廉耻,可他们呢?”
那日雍王曲江池畔设宴,刘缯帛正陷于言官弹劾之中,并未列席,听闻之后雍王又请过他数次,均被他以各种理由谢绝,于是不少年轻气盛的寒门官吏对其已有些不满非议,仿佛他是那庶族的叛党一般。
见秦佩满面震惊,刘缯帛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便回府去了。
秦佩回到府中,在院中踱了半个时辰,连夜风中檐铃泠泠作响也无暇欣赏。近来他心绪一直不佳,府中的丫鬟婆见他这样倒也不稀奇,只自家大人又是为疯了。
秦佩犹豫:“大人可读过和光十三策?”他深知刘缯帛对士族深恶痛绝,对太也谈不上赤胆忠心,此时朝野上均蠢蠢动,见势押注,刘缯帛竟如此淡泊,可见在他这般岁数以寒门当上一侍郎,绝非凭借运气。
他们早已位极人臣,无
“真是羡慕你,”刘缯帛慨,“当年我还是个五六品的小官时,也只需埋打好自己那公务,不需上朝,不需应酬,更无须理会言官弹劾,那时的日,何等清闲,又何等自在。”
秦佩轻手轻脚地来,又将门阖好,方在他对面坐。
他脸惨淡,巴上甚至长了细密胡茬,哪里还有当年锋芒毕,志得意满的态?秦佩见他被到如此地步,心也不禁难受,不禁想:迫他的那些人里,不知有多少曾是他的同科知交,又有多少曾因同寒门而守望相助,脊背相托?
般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