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再未碰面，直到这日。

人已经走到小厨房，却听见院外层叠的脚步声，兼带人群喧笑，往这边来。

若说初次打交，他是个傲慢冷酷的神医，于寻常人的病痛不屑一顾，本没有一颗父母慈心，那么之后他易容改扮，为女支女诊病，显然将这些认知完全破碎掉。相反的，他全程泰然，举止稳重沉敛，气度已豁然是华端方了。

十七没反应过来：过年？

他抿着嘴唇，不答话。

啊，过年。苏岑满酒气在他的脸上，睛里都是神采，吃饺，放盘鞭。我买了几副一千响的盘鞭，一个人放却很无趣，你来帮忙。对了我的饺味很好，老曲婆婆夸过的怎么样，来吧？

这日的苏岑，气度已截然不同。

祝圣使龙腾虎跃龙神！

苏岑连连拍掌，没拍几，一耷，依在十七上睡着了。

艾？不是龙年吗？

呵苏岑轻笑，仰起来，懒洋洋地喟叹了声，唉瞧瞧，我又说了坏气氛的话了。圣使，可不要在意。哦对了，你还欠我一顿酒呢。

而今

。

十七抿着嘴唇，听他们七嘴八，默立半晌，打开了屋门：都来吧。

他的几个心腹手要么还在任务中，要么家中有老母妻儿，让他放了团圆，是以此刻孤家寡人，同往年一样，怕是还得自己动手，随便煮碗白面，胡乱填一填肚，再到母亲坟前坐一坐，就算辞旧迎新了。

圣使咱俩喝几盅！

十七无奈，只好将他背起，送回了神医谷。

在要在姑苏逗留半月，神医如不弃，临居，在随传随到。

苏岑脸上的讽刺似乎挂不住，有些讪讪。十七没等他接话，将银票重新回他怀中的同时，从空当里挤了去。

他还有事在，没时间同醉鬼纠缠，想了想，脆顺势应：行。

十七不知盘鞭有什么好玩，也不知老曲婆婆是谁，但他知一，这个人已经醉了。

白虎堂主戚蒙，携堂众，给圣使拜年呐。他巴一抬，漫声。

戚蒙从他

临居那几个厨的手艺，早腻了。不料苏岑很不愿，说着踏几步，两手亲地攀在他的肩上，还拍了拍，年关将至，我请你到我家过年吧。

圣使新年好！

院门被大力推开，乌拉拉闯一群汉，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手中都提着东西，菜肴或酒，齐备得很，一个个冲着他眉开笑。

而今似是放浪形骸，散漫痞气，将先前形象再度颠覆了。

十七想，此人人无定，如绝佳戏，般般演得顺意完满，可见城府极深，实不好同他过多接。

哈哈哈今年是蛇年你个笨！

十七瞧着苏岑，对方心不在焉地对他摆摆手，将一缕散落的额发随意顺到耳后，递过来，醺然：杀人的买卖，看来章圣使的很顺手。

自然，那年年关，他并未去赴约，同这位放盘鞭，或者，吃这位亲手包的饺。

他在大年三十的上午回到总堂，关起门睡了大半天。醒来后天已暮，独居的小院黑灯瞎火，没半人声，委实凄冷。

大吉大利！

为首那人青衣白绦，手中拎了个红纸包，此刻正将提绳勾在指，吊儿郎当地转着圈，而嘴角，则照例噙一味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