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早没了往日华摆设，一桌一柜一床榻，并两个绣花墩，显得寒碜。好在那扇颇沉重的金燕穿雨屏还好端端立在床前半丈，想是鸨母打量着不值几个钱，搬动又麻烦，索懒得染指了。

不同于其他厢房声浪语，此间门窗紧闭，且灯火熹微，飘摇灭。靠近，依稀有女咳嗽与痛的细声。

苏岑砰地碰上门，声音从外传，听来带着鼻音：给你吃的！

月满楼是姑苏鼎鼎大名的风场，那三个姑娘也是被他常年包的，姿自不必说，关键比起旁的女支净。他苏神医挑床伴很有一套，选的个个段妖娆，够寻常男人死个十回八回。而他却不常去，往往小半年才光顾。至于平日里，则靠着清去火之金银花茶压制。

他叩门三，一推而。

见你，你不是这种长相。

十七猛地闪而，右手不称心，便将左手那包糖花糕掷了过去。

屏风后烛光闪烁。女的咳嗽已经停了，静谧中只听见其重的呼声，及衣料磨声。

苏岑横目扫过，目光中有煞气。

正是。十七偏过去向里，肩膀微微抖动，一晚风，夜御三女，神医力过人。

十七哪里还憋得住，哈哈哈，笑落了梁上积沉的细灰，簌簌落了一线。

大约是喝多了，醒来便忘了吧。十七忍笑，一本认真。

一掷带三分力，罡风暗生。

这么说来，是你听我角

胡说，我从未醉过！苏岑有些紧张兮兮，我是说，我怎么不知，你也在？！

声音耳熟。十七打瞧去，却明明是张陌生的脸。

苏岑终于会到什么叫害臊。

二更时候的夜，淡最是时候，带着些微醺然困倦，又偏偏尚不忍就睡良辰景，上人袖招摇，这般赏心乐事，不容辜负。

皱眉，阁是谁？在此为何？

章十七在外驻足片刻，左手提着东坊宝味仙家的招牌糖花糕，右手，则缠着重重白纱，垂在侧。

姑苏盛名最富之月满楼，二层角落，鹅居。

对了，上次见你，是你在月满楼吃花酒，边三位莺燕，声笑语，听起来便让人心旌不稳

十七咳嗽，我在隔暗杀武林盟主，怎能让你知。

以他从小到大厚惯了脸的作风，平日里被谁调侃床帏之事，都是毫无所谓。况且，正常男人，谁没个、火旺盛的时候。

八、夜忆（1）

烛火猛地闪烁，焰心一时被压到最低，惊险地晦暗过后，总算慢慢恢复明亮。

苏岑掩面而起，转外走。十七听到脚步声，仍不回：你到哪里去？

除此之外，却还有另一种呼，声微，但平稳均匀。

永泰十五年，仲夏，花刚好，月恰圆，人声正沸。

不及他低查探，先前承他袭击者轻飘飘递了一句：你要带她去阎罗殿？

苏岑长眉一剔，面带慌：我怎么不知？！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一派闲适，将粘在衣上的破碎糕拍落，两手了白绸套，指冲他

怀中女温偏，隔着薄薄一层纱衫，竟惊到了十七手掌。

当然，偶尔也劳烦一他那尊贵的右手。

一暗一明的当，十七已纵上前，左手在床上一抓一拉，将床上人揽怀中，退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