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日,贾珍父先赶回来,从铁槛寺大门外便跪爬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哭到天亮咙都哑了方住,又礼换了凶服,在棺前俯伏。其后贾母等方赶至家中,一家人相见,不免又相持大痛一场。贾母年迈,十分不禁风霜伤,次日便病了起来。众人又忙请了医生来诊脉药,因此到贾敬送殡之期,贾母被众人苦劝未去,遂留宝玉、贾环在家侍奉,凤儿沉了,也留在家里未动。“其余贾赦,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等率领家人仆妇,都送至铁槛寺,至晚方回。贾珍尤氏并贾蓉仍在寺中守灵,等过百日后,方扶柩回籍。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三照。
宁府里的亲大爷没了,宝玉贾环皆自不能脱懒,少不得将上鲜亮的衣裳坠饰一并除了,换一白衣孝服,及荷包扇坠儿的皆换成青,两人日日陪在东府,一连七日。
张事原为工料作司里的一名小吏,因被琅钦了来到锦绣阁办事,虽明面上无了吏职,其实挂在锦衣府名的官位却更了,又拿着锦绣阁里的俸,暗中替琅监一方。如今听了贾琏这话,他便不动声,“此事虽矣,终究不是时候,琏二爷且想一想,国孝一层,家孝一层,哪里能提这个话儿呢。若实在难舍
又有贾珍即忙告假,并贾蓉是有职之人。礼不敢自专,便本请旨,“贾敬系士,祖职已荫其贾珍。贾敬自因年迈多疾,常养静于都城之外玄真观。今因疾殁于寺中,其珍,其孙蓉,现因国丧随侍在外,故乞假归殓。”
琅如何不知贾敬是乱吃金丹死了的,也不说破,不过恩准了贾珍等人归家殡殓,又命“任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并“着光禄寺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准其祭吊。”“此旨一,不但贾府中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
此时贾琏却又不比以前,一来凤儿已有了六七月的,几个大夫来看皆是男胎之像,不禁令他十分心满意足,又有凤儿自那放利之事后脾气收敛,这一回怀孕也大方的打发了平儿来伺候,虽还未提姨娘的话,大约也是想等孩生来再办的。二一个贾琏这近一年忙着泥厂的差事,所经边诸人无不专心致事,异于贾珍等人那些歪门邪非常,偶有结伴去喝些花酒,不过为一取乐,尽了兴便丢开手罢了。
却说贾琏素日既闻尤氏妹之名,早已十分思慕。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三相认已熟,不禁又勾动了他的风之意。况贾珍等人见他如今得了泥厂的差,天天只看一车车的泥往黄河堤上拉去,项不知多少,因而巴不得搭上他这条船,更是乘机百般撩拨。
偏贾琏这里又见尤二娘标致温柔,且明白着心里对自己也十分有意,因此愈加犹豫难定,不免有些神不思属,与他搭伴的张事便问究竟,贾琏因两人关系十分的好,自来了也是张事手把手教的许多事务,便也不藏私,和盘托与他听。
珍等回来,“遂自行主持,命天文生择了日期殓。寿木已系早年备寄在庙里的,甚是便宜。三日后便开丧破孝.一面且起场来等贾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