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伸一拇指,气地戳边的人:“比如我小爹,少棠,你看他平时话多吗?他平时无论啥场合,面对谁,往那一坐,气场够不够掰、能不能镇住一群人?!”
少棠着烟,声音平静,回忆十多年前两家人走过的风雨。
孟小北说:“孟小京,还没考你就悲观?生活里一个人想要抢,就不在于说话多少,咱一句就能震了台!”
少棠转看着孟小北。
孟小京:“其实我经历过,就是……当年岁数太小,我压儿没什么印象,而且北京也没塌房,没死什么人。”
“厂领导说,你们看见孟建民他媳妇了吗,孟建民老婆孩还在咱们西沟呢!孟建民一定会回来,咱们等孟建民带他家老二回来!有人说丧气的话,说你爸爸在北京被埋了、你们俩就回不来了!……小北,你当时回的什么?”
“我?”孟小北耸肩:“我都不记得了。”
孟小京说:“小组里人很杂,有两个是老乡,把男女主角霸占了,抢戏份抢镜,我一人耍单,台词都抢不上,群戏就看谁耀突、谁词多,所以我觉着……我二试没什么戏了。”
聂卉说:“咱们都没怎么经历过唐山大地震,地震那年我才七岁,西安连震都没有,没有生活实践的考生怎么演?”
那晚,孟小北就把祁亮家里电话开了免提,一堆人围着电话机,七嘴八,琢磨这小品该怎么演。
孟小京:“少棠叔叔,您说的对。”
“废话呢。”孟小京都不好意思说,孟小北你就是个大花痴:“我能跟你爹比吗!”
孟小京在电话那着急问:“孟小北当时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宾馆房间电话又响了。
“当时我们队,彻夜在厂里维持秩序,钢盔,持枪堵住暴动的工人,一百多瓦亮大灯泡在杆上照着。你妈妈和你哥,也站在人群里,那时当真完全不知,你们爷俩还能不能回来。”
就等于输给孟小北,哥俩心里还较着劲。
这回是小北主动打来,令孟小京意外了。
少棠:“小北当时没哭,也没闹,一滴泪都没掉,脸上是一种忿怒,倔,还有吧。”
孟小京在电话那陷沉默,认真地听。
孟小北:“其实我和少棠也经历过,虽然我俩那时留在西沟。”
贺少棠说:“那我就给你讲讲,当年你和你爸回北京,正赶上唐山大地震,我们这些留在西沟的人,消息完全闭,不知北京父母亲戚家人的生死,我们那些天怎么熬过来的。”
少棠声音稳健,在一旁评:“老师给你们这种题目,不在于学生是否经历过。演戏么,无论是演抗日先烈、地主军阀,还是小偷氓监狱里犯人,难这些行当你们都亲过?老师考察的就是你们孩的想象力,模仿那样一个场景的能力,对吧?”
“广播里听说唐山被夷为平地,如同一座人间地狱,坟场,几十万生灵葬送废墟,鬼城里一片哭号……当时厂里工人就乱了,大伙把厂办工会都包围起来,手里拿着棍钳,男的喊,女的哭,当时就要开着厂里几百辆大卡车,几千人一起上京去挖人、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