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文和李纯两个人年轻力壮,沿途又有易家手xiazuochu保护,故而一路走得毫不为难。而陆雪征坐在家中,惴惴不安的只怕chu事;结果到了这年夏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傍晚时候,火烧云在天际连绵起伏,烧红了半边黯淡天空,陆公馆院nei的花木草坪也被泼上了一层金红颜se。陆雪征缓步走chu楼门,就见院外停了两辆军用吉普车,而一名gao个zi男人怪模怪样的站在车前,正在面无表qing的望着自己。
陆雪征的脚步顿了一xia,真没认chu那是李继安。
李继安穿着一shen颇为笔ting的卡其se军装,右手拄着一gen乌黑锃亮的手杖,弓腰驼背的,却又并非朝前,而是倾向右侧,看起来正是一个肩膀gao、一个肩膀低。大概是为了保持平衡,他把脖zi歪向左侧,touding的军帽偏是端正,shui平的扣在了他半边脑袋上。
面对着这么一位状如病树的李继安,陆雪征在狐疑之余,心里倒是痛快了一些。及至慢慢走近院门,他看的清楚,就见李继安五官并未变样,依旧英俊不凡,但是两鬓花白,竟是如同霜染一般。
两人对视片刻,李继安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沙哑:“我找上门来啦!”
然后他探tou过去,像怕吓到对方似的,故意压低了声音:“怕不怕?”
陆雪征隔着铁栅栏门,公然上xia打量了他,末了皱着眉tou问dao:“我说,你怎么老成了这个×样?”
李继安抬起左手摘xia军帽,青天白日的帽徽就在夕阳余晖xia一闪。尽数louchu满tou花白短发,他把军帽随手向后一扔,落jin卫士手中。
“我可怜嘛!”他似笑非笑的盯着陆雪征,忽然一kou气上不来,弯腰空dong的咳了两声,又啐xia一kou唾沫。chao红着一张脸抬起tou,他轻声细语的继续说dao:“有人杀,没人ai,多可怜呀!”
陆雪征用yan神把他从上到xia刮了一遍:“那你还活个什么劲?可以去死嘛!”
李继安有气无声的嗤嗤发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一kou唾沫吐到陆雪征的xiong前,他抬起tou来斜着yan睛答dao:“我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我吧?”
陆雪征没计较,微笑着一挑眉mao:“哦?何以见得?”
李继安抬起左手,用手指一dian自己的右xiong:“再正一dian,我就死了,可你偏要往歪里扎,你说你有多ai我!”
陆雪征笑chu声来,隔着铁栅栏一拍他的肩膀:“病mei人儿,徐娘半老,就不要再chu来自作多qing了。回家吃两副生津run肺的好药吧,你当我没见过风箱,所以故意过来chuan给我听?”
李继安气chuan吁吁的也笑了,笑的目loujing1光:“幽默,真是幽默。”
陆雪征收回了手:“引君一笑而已,谈不上幽默。你要是没有其它的事qing,就请走吧。我心里很讨厌你,你这模样也颇不好看,不如回去藏拙,也给我留xia一dian好的印象。”
李继安垂xiayan帘,狠狠盯了他那右tui一yan。
当年那条尖石刺ru他的前xiong,看起来扎的极深,其实力dao不正,击断一gen肋骨后斜斜向上,却是嵌jin了他的肩膀关节之中。这样的伤qing本还不足以取他xing命,真正让他九死一生的是他的慌乱和胆怯――他在大河之中沉沉浮浮,险些溺毙,因为呛shui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