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不与他理论,自斟了一杯茶尝尝,他这愚钝,倒也没品什么不一样来,“不过这梅公也忒会享受了罢,都来了北境了,还随带着姑苏?那他喝别的茶岂不要还用别的?车上装得吗?”
那是红河岭之后,燕三白拼尽全力也只救一个关卿辞,而当他抱着那孩跑去,回首看到火光中的红河岭时,第一次,对黎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无尽的怀疑。
黎王救了他,他把这份恩谨记在心,不是死士还是什么,在他看来都无所谓。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正确的事,他杀人,是因为相信黎王能结束这乱世。若必须有人手染鲜血,那他无亲无故,便可无所畏惧。
抿了一,苏染仔细品着那,睛忽然一亮,“这是庭山泉。”
白从中救起,恐怕当时他已心生死志,就此永沉底。
“姑苏……”李晏却似想到了什么,抬看着燕三白,“你可知晓苏梅家乡何
燕三白是真的看不懂苏梅,她明明无比怨恨这个世界,却又对它无比留恋。她明明无数次想要燕府消失,然而当燕府真的遭逢大难,她还是请求燕三白去保护她弟弟。
梅公心里……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位的呢?
“我们去看看。”李晏。
小院里只一栋独立的小楼,三层,胜在小巧别致。
推门去,屋里却不似外面那么清冷,红烛罗帐,依稀还是当年模样。他们第一便看到了那正对着房门而放的案几,案几上摆着成套的天青茶,旁边放着红泥小火炉,茶已冷,但压在最底层的炭火,却似还有余温。
苏梅当然是见过他的脸的,还曾嘲笑他摘掉面时就像一个白面小生,是最不像死士的死士了。
零丁撇撇嘴,不就是喝个茶么,怎么这么麻烦。
然而怀疑的种一旦滋生便开始疯长,关卿辞恐惧和愤恨的神像是泣血的诘问,面的脸一度变得苍白惶惑,然后苏梅一个巴掌,将他重新扇回了人世。
苏染跑过来闻了闻,又拈一片茶叶仔细看了看,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招呼零丁过来把小火炉重新然,壶里还有些,等煮沸了,凉了凉,再冲一只新的茶杯。
“应该是他回来过了。”燕三白拾起地上落的一朵红梅,看来至少梅公把苏梅放在了心上,不然不会特意回来祭拜。
闻言,正在看墙上书画的苏染回过来,“碧螺?让我看看。”
燕三白俯端起一个茶杯,端到鼻轻嗅。李晏凑过来,茶香虽已消散大半,但仍敌不过他那灵的鼻,“这是碧螺。”
“庭山?”零丁疑惑,庭山可离这儿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苏染便笑:“你可别觉得我麻烦,若是老字号的茶楼都知晓这理,每年都得雇几个壮的专门挑,各的有何的滋味,便是同姑苏,东山和西山的都是不一样的。”
苏染解释:“好茶需好,一般来说,什么地方的茶,与它最为般的便是那个地方的。碧螺原产于姑苏,地江南,南与北其实大有不同,最适合用来泡碧螺的,便是庭山泉。我自幼生长在那儿,每年早采茶时,家中都会派人去庭山挑,可是半也虎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