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季大匠着脸上鲜红的五指印,抱着儿产房里去跟莫娘卿卿我我了。阿愁等不被允许产房的小姑娘们则依旧留在外面。吉祥等几个都叽叽呱呱地议论着这一夜的紧张,阿愁带着解了紧张后的困乏听着,忽然就觉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落贫困之地时,“百事哀”的又何止是夫妻。那莫老娘当初之所以那么对待莫娘,却并不是她对莫娘全然没有为母的慈,不过是因为家里的穷困早磨灭了她心里的柔罢了。如今家里境遇改善了,便是莫老娘心里依旧计较着利益得失,在这生死之间,她到底还是疼惜女儿的,所以才在看到女儿为了那拐走她的男人难产险些丢了小命后,莫老娘毫不客气地甩了那女婿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果然,片刻后,家里帮佣的老娘先从产房里探来报了个喜,:“是个小哥。”
扭看到,却原来是狸悄无声息地过来,冲
那“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季大匠从产房里扇了来。
莫老娘卷着衣袖,红着双从产房里来,指着季大匠的鼻就是一顿臭骂。从颇哲理的“为了你们男人延续香火偏要我们女人受苦受累”,到咬牙切齿的“教唆女儿不认爹娘”,再到胡搅蛮缠的“只见年礼不见人”,直把季大匠骂了个狗血淋。
显然季大匠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便是产房里还没有报平安,他已经两一,坐在了窗,嘴里一边随着果儿等几个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这两年,虽然季大匠夫妇明面上看似跟莫家仅维持着个表面上的关系,其实私底,季大匠常常偷偷帮着莫家介绍生意的。
而莫家世代木匠,要说手艺不佳,却也未必。生意不好,不过是因为他们所住的永福坊原属贫民窟,左右邻居多是“今日有酒今朝醉”的浑人,一家也受了影响,不想着脚踏实地地靠自己提生活质量,总想着靠偏门财路罢了。
当莫老娘在产房里时,阿愁还以为她终究是改了,如此一听,便知,莫老娘依旧还是那个莫老娘。
俩以后慢慢说!你阿娘我生了五个都没事,你生一个有什么难的。加把劲,阿娘在这里呢,别怕!”
直到天光大亮,那产房里才终于响起一声响亮的婴啼。
听着如此响亮的婴啼,阿愁颇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莫娘遭遇难产,孩生来也要被憋坏了呢!
自断了从季大匠夫妇这里打秋风的念后,加上季大匠介绍来的生意,渐渐的,叫莫家的生意有了些起。而人往往就是如此,看不到希望时,很容易就会随波逐,从而一路往。一旦看到希望,便有了向上的动力。渐渐的,莫家的生意虽然算不得怎么好,但至少一家的生活再不像之前阿愁看到的那样捉襟见肘了。
此时阿愁她们早兴奋地围上去对着那皱巴巴的小饺一阵打量了。倒是季大匠,竟跟忘了这儿一般,一个劲地要往产房里伸。
只是,他才刚将探产房里,就遭遇莫老娘一个不客气的大耳光。
待稳婆收拾妥了产妇和婴儿,将小小襁褓抱产房,这才正式向季大匠报了个“母平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