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的滋味从尖蔓延到心底，严俨靠着墙，觉得整个心脏都停止了动。

舅舅长年在外工作，只有节假日才回家，里里外外，全靠舅妈一个。衣服鞋袜、吃的用的，表弟有一份，就绝不会少了魏迟。表弟有的，他都有，甚至，表弟没有的，舅妈也会偷偷买给魏迟。

媒是个这个年龄段的女人的共同好。一时间七嘴八相应一片。严俨在一阵叽叽喳喳里仔细竖起耳朵听，才听到魏迟苦苦求饶的声音：“当我怕你们了，我真的还不想谈。”

心的阿姨们却起劲了：“不早了，早谈，早结婚，早生小孩，人就早安定来，不是很好吗？哎，你不要笑，我认真地跟你讲，我单位有个同事的女儿，不错的，人家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在外企当白领，小女生我见过的，文文静静，就是个不，认识认识看看吧，说不定缘分就到了。”

谁都不信：“人家说害羞我们相信，你魏迟害什么羞？你小时候光着屁被你外婆用扫帚从楼上追到楼，我们又不是没看见过。”

魏迟敷衍说：“还早，以后再说。”

雨了，舅妈匆匆奔到学校给他送伞。发烧了，舅妈连夜带着他上医院。和表弟打架了，舅妈护着魏迟，不惜招来自己儿的埋怨……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零零散散、琐琐碎碎，慢慢累积起来，就跟剪的发似的，成了目惊心的一笔巨债。魏迟提起他的舅妈总是一脸动容。没办法，已经拖欠人家够多了，哪里还能再让人家为难。更何况，这是他无法拒绝的至亲。

“那是她非要给我介绍的。”魏迟急切地撇清，“我跟她说了，我不愿意……”

连店里的伙计们都笑了，魏迟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我有喜的人了。”

。你年纪不小了，可以找了，早让你外婆抱重孙。”

严俨转过，走里间，站到店堂最靠里的一张镜台前和他遥遥相望。素日神采飞扬的男怀着无限的苦楚，他哀哀地看着严俨，眸光湿，神暗淡，满脸都是乞求。

没办法。严俨盯着脚底团成一团的碎发，心里默默重复着。没办法，人债这种东西，任谁都无法推却。魏迟跟他说过，舅妈是个好人。从小到大，除了外婆，就是舅妈对他最好。魏迟妈妈国后，照顾外婆和魏迟的责任就始终由他的舅舅舅妈负担着，照顾老人，更要照看起一个三天不惹祸就浑发的小混。

“她说，对方是她上司介绍的，她不能推掉。”

风“呼啦啦”地，着冬雨的天空飘起细小的雪花。魏迟仍旧一副可怜相地站在门边，大衣摆被风得不停摆动。他改不了穿得少的病，大衣里最多一件薄衣，黑框镜的鼻已然冻得发红。

严俨不用探窥视都能想象得魏迟此刻的表。生活在一个充满熟人的社区总有这样的坏，一丁鸡蒜的小事都能传得风风雨雨，人尽皆知。

阿姨们喝着茶磕着瓜，眉飞舞得像在看琼瑶家的男主角深告白。

“骗人。前天我还听你舅妈说，在给你介绍相亲。小鬼，从小没有半句真话。”立刻就有知人来揭穿。

魏迟继续同阿姨们说着，视线却始终望着严俨：“我跟我舅妈说了好几次，对方得紧，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