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漠然看着他,心如死灰。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她觉陌生,人命在他里是草芥吗?他面对她时慈眉善目,转过脸去就成了命的夜叉。那些厂卫错了什么,他要一气儿把他们全杀了?现在是二门外的,慢慢会发展到二门,铜环、小酉、张嬷儿、李嬷儿……最后就轮着她了。唇亡齿寒,大邺尚在已然如此,等到他攻破九门,世上焉有慕容氏和臣属的立锥之地!
铜环说不,“您要是回京,只能加快南苑大军杀伐的程。留在这里反倒让他顾忌,或许可以拖一拖。”
☆、第82章关山梦长
她看错了他,本以为他温文尔雅,至少还是念旧的。没想到他办事狠而绝,事后余栖遐才告诉她,那三百名厂卫府之后金石曾经悄悄探访过,谁知音讯全无,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晚间一阵凄风苦雨泼洒在直棂窗上,案的烛火昏暗摇曳。她支起张望,这卧房仿佛不再熟悉了,只有她孤一人。她受了惊吓,大声唤铜环和小酉,现的却是他。
他穿一件竹青的禅衣,发虚虚拢着,端了一盏琉璃灯来。灯火照亮他轻拂的袍裾,也照亮他神佛一样温和眉。
婉婉怔怔的,惨白着脸说:“他回来什么呢,不该回来的……”
余栖遐从二门上来,走到近前,晦涩地看了她一。
然而终归一夜夫妻百日恩,说没有,表面她可以得很定,但是心底最深,她仍旧会到惋惜和痛苦。甚至刚才的梦里,她还在哭着唤他回。就像他说的
耀,那么她肩负的责任也必须比别人多。她从不抱怨,一味隐忍,然而忍到现在,越来越无法承受。别人要造反还犹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他是驸,是她的丈夫啊!
“我总被人在手心里,以前是哥哥,现在是丈夫。”她坐在檐,两痴痴看着天边云,“我成了笼中鸟了,那天应该听金石的话,回京倒好了。”
“醒了?”他把灯搁在炕桌上,到床前来看她,“我听说你晕倒,回来照顾你。大夫交代了,是虚,要好好调理。这程你经受得太多,都是我的错,你怨恨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别伤了自己。”他边说边觑她脸,战战兢兢又挨过来一些,“婉婉,你不要不理我,这么着比凌迟我还叫我疼。事已至此了,日总要过的,难你打算恨我一辈吗?”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他会放着那么多的扈从不手吗?早些晚些的分别罢了。整个府邸被他的禁军包围起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去。虎符是难找了,行动也受限制,现在这境况,还不如在京时的光景。
余栖遐犹豫了方:“先前派去的武曲回来复命,不敌王府戈什哈,被斩杀在巷里了。”
“怎么?”她直起腰问,“外有什么消息吗?”
府外已经那样腥风血雨了,大厦将倾,一个王朝被更替,毁的不单是姓氏的主宰,还有千万条人命。单单她的长公主府已经折去那么多,紫禁城呢?北京城呢?她不敢想,心一阵骤,仰天倒去,浑然没有了知觉。
她自责,站在银安殿前泪满面,“是我的过失,如果没有答应他,就不会这种事。”
她吓了一冷汗,想起留的那些锦衣卫,险些连他们都没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