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声气淡淡的,却是满了怒意的隐忍。素以听他哼笑一声,极慢地说:“朕当了这几年皇帝,到来还要靠你们告诉朕什么该,什么不该。朕心里只有一个人选,你们觉得谁家的闺女大贤大德能受朕的金册金印,只报上名来。”这个时候显然没人敢贸贸然提名,皇帝顿了一会儿才,“自先皇后大行,中事一直交由皇贵妃打理。皇贵妃克勤克俭,在妃位,行的是中之职,在朕里她与皇后无异。朕也不怕告诉你们,但凡朕能给她的,朕想尽一切法都要贴补她。现在只差最后一项功德圆满,谁敢阻挠朕,朕就叫他不好过。朕问你们,你们有没有过一个女人,愿意让她活得坦坦?朕在议政的地方谈说有失统,但都是真心话。不为别的,只是要你们知,朕意已决,休要再议,再议则生乱,乱了就有人要倒霉。朕言尽于此,诸位都散了吧!”
皇后!细咂了咂,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兴的。
“万岁爷此言差矣。”不知是哪个刺儿冒了来,义正严词的反驳,“天家无小事,万岁爷之家事就是国事。万古人呕肺肝,乾坤清气得来难。皇后之尊,关乎国。往小了说是闱之主,往大了说,可抵半江山。臣以为皇后当立,但立谁,还需多加斟酌。”
他没有说什么千古相随之类的话,可是素以能觉到平实安定。
“宁寿花园。”皇帝半抬着,步依旧缓慢,“我在杯渠里放养了两尾鱼,去看看养得好不好。”
他回首一顾,里光溢彩,“你说呢?”
“您什么时候旨册封我?”
墙上一群鸽腾空而起,翅膀扑腾很大的声响,
她从敬事房来,正遇见背着手踱步的皇帝。他看她一,没说话,直了月华门。
“主?”
素以在后面跟着,青石甬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皇帝穿着的石青的衮服,腰上蹀躞带束着,一步三摇,荷包上的金索在风里沙沙作响。
“唔。”
“我先前的话你都听见了?”他夷然,“我就是那么想的。给你锦衣华服,那些都不算什么。我要给你个名分,天底男人都能到的事,凭什么我就不到?虽然继皇后不及元后尊崇,好歹也是个超品的衔儿嘛,你就将就吧!最要紧一,了皇后,将来后事好打理,也不让咱们老虎为难。”
素以眨巴几睛,她以为会有一番惊涛骇浪等着她去经历,没想到就这样草草收场了。也是,古来臣与君斗,能斗赢的有几个?既然皇帝完胜,那她就等着皇后吧!
这么傻的问题,问就注定扫脸。素以摩挲了腮帮,“您上哪儿去?”
“已经让人拟草诏了。”
杯渠有它的妙用,原来是玩曲觞的。往渠里放酒杯,杯飘到谁面前谁就饮酒一杯赋诗一首。这么风雅的地方,最后让他用来养鱼,就像白玉碗里装了猪大,难免让人遗憾。
“您是更看重那个位置,还是更看中人?”
阶段已经过去了,只听见皇帝说:“此事不必再议了,朕之家事,何须外人过问?诸臣工尽心为社稷,朕心里都知。把这份忠心用在国家大事上,不是比和朕对垒更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