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人来应门,他等了这么久,仿佛已经是半生。
透过童年模糊的泪光,他脸上分明有泪,自己伸手去,那样的泪,的落在自己脸上,小小的自己亦被骇到了:“叔叔,你别哭,你别哭。”
他忧心如焚,掉而去,在医院门上一三轮车,说:“快,宁家巷。”
他定了定神,决心先上医院去看看凌波,不如何,他都要先见她一面。
他知凌波被送到江山总医院医治,所以雇了三轮车到医院去,先寻到外科,查找她住的病房。谁知护士翻看记录,告诉说:“姓顾的小已经院走了?”
然停来。听闻他要搭一段路,满就答应了。
更多的泪落在自己发间,他紧紧抱着自己,这天谁也不知他竟也会哭,只除了自己。
回礼之后,“啪”一声放手重新立正,鸦雀无声,地上掉针都能听见。
这样的人生,谁能知他会耐心的抱了幼小的自己,一趟一趟的走来走去,在自己泣着哭闹要母亲的时候,他会疲力竭,脸上显那样的落寞与痛楚。
就像听到父亲的脚步声一样,那样多的人,整肃三军,顿时轰然如雷般全起立,整齐划一的声音是举手敬礼。待父亲
他心一惊,问:“走到哪里去了?”
清邺上了车,亦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那开车的人哇啦哇啦和他讲话,卡车开得极快,窗咔咔的响着,伴着轰隆隆的车声,所有的声音全挤在耳中,那样聒噪,可是世事冷漠,仿佛这世上,就只剩了他孤伶伶的一个人一样。
车了城,他在路了车,三轮车上来兜生意,四五个车夫围着他七嘴八:“长官,坐我的车吧,不你去哪里,都只要五角钱。”“长官,坐我的车,我的车净。”那样吵闹,就像是第一回营队,晚上大家睡不着,鼓聒起来,闹极了。最后当然挨了骂,教官在走廊里一咳嗽,顿时鸦雀无声。
卡车本来是城去拖军需资的,司机连问数遍,他才答了一句:“我也城去。”
护士摇了摇,说:“不晓得,她的伤还没好,但今天一早就办了院手续,走了。”
远远的可以看到那熟悉的两扇黑漆院门,经过多年风雨漆微剥,此时虚掩着,仿佛刚被人随手带上。他微微松了气,一气奔到门前,伸手轻轻叩响院门,就如往常一样,过不久后,就可以听到熟悉的声音,清脆婉转,问:“是谁?”
他终于伸手缓缓推开院门,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但见满院枣花漱漱,落了一地,寂寂无声。
司机见他神有异,亦不敢再多问,他将靠在车窗上,往事一幕幕从前飞快晃过。起初认得凌波的时候,她的一颦一笑,适才父亲的然大怒,幼时父亲的溺,自己病中哭要母亲时,总是他亲自抱了自己在走廊里走来走去。那样的温度,他迷迷糊糊的睡着,父亲一趟一趟走过来又走过去,笨拙的哄着劝着,侍从官们有时实在看不过去,要换一换让他休息片刻,他总是不肯,紧紧的抱着自己,就如同抱着一撒手就会失去的举世珍宝,他上有淡淡的硝味与烟草的气息,他哭得累了,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