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母亲总是微笑着倾听。

电视里响起父亲熟悉的声音，他shen后是熟悉的建筑。母亲远远看着电视里父亲的shen影，卓正也转过脸去看，我笑着说了一句俏pi话：“这样re的天气，慕容先生还要站在毒辣辣的太阳底xia发表演讲……”话犹未完，只见屏幕上父亲shenzi晃了一晃，突然向前扑倒。臂膀将几只麦克风砰地chu2落，发chu尖锐的啸音。全场的人这才失声惊呼——我连惊呼都忘了，yan睁睁看着电视镜tou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侍从室的人抢上去，镜tou被无数的背影挡住了，嘈杂的声音里什么都听不到。电视信号被切断了，瞬间闪起一片雪花，旋即chu现无声无息的黑暗，能吞噬一切令人恐惧到极dian的黑暗。

父亲chu事之后，母亲险些晕倒，我更是没了主意。幸好卓正十分镇定，起码比我镇定许多，在那一瞬间，他jian毅的表qing给了我和母亲很大的鼓舞。他当机立断打电话给侍从室，要求到医院去。

我们见到父亲时，他仿佛已经安然无恙，神se很平静地半倚在病榻之上。专用病房宽敞明亮，像是一套寻常豪华公寓。若非室nei淡淡的药shui气息，很难让人想到这里是病房。母亲立在我shen旁，她shen上散发着淡薄好闻的香气，不是香shui也不是花香，非兰非麝，若有若无，萦绕掩盖了药shui的味dao。当她走近时，我清楚看到父亲的脸se，仿佛久霾的天空豁然明朗。

父亲转过脸问我：“你们怎么来了？”kou气像是责备，“定然吓到你母亲了。”

医生说，他需要立刻动手术。

我很担心，不是没有风险的，看外面那些人如临大敌的表qing就知dao。父亲有话要同他们说，我于是和卓正一起，陪母亲去休息室里。过了许久，他派人来叫我们。

我以为他是想单独交待我们一些话，谁知房间里还有雷bu长和霍先生。我们jin去静静站

在父亲的病榻前，父亲用手指一指我们，说：“囡囡自幼调pi，好在你们从来都肯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我很放心。”他顿了顿又说：“我将卓正交给你们了。”

他们两个人都大惊失se，当即一xiazi站了起来，霍先生叫了一声：“先生。”

父亲说：“他从小不在我shen边，未免失于guan教。我只希望你们看待他，如同看待你们自己的儿zi，替我好生教导他。”

雷bu长说：“先生过虑了——这叫我们如何当得起。”

父亲轻轻叹了kou气，说：“其实我只希望他能够和平常人一样，zuo他想要zuo的事qing，平静幸福地度过一生。”他转过脸来瞧我们，那目光chong溺温和，好像我们都还是很小的孩zi。我终于懂得了，其实在他心里，他是极累极累的。

等大家都离开，他疲倦地闭目养神，这时母亲来了。她的脚步非常轻，可是父亲一xiazi就睁开了yan睛，仿佛有着第六gan似的。他望着母亲微笑，母亲也微笑起来。

母亲的笑容就像是夜明珠，整个房间都仿佛突然明亮，父亲轻声地说：“对不起。”母亲yan里矇眬泛起shui汽，闪烁着泫然的泪光，她说：“我明白。”

他们都只说了三个字，可是倒仿佛交谈了千言万语一样，四目相投，目光里都只有一种欣wei的安详。父亲的笑容渐次温nuan，如同阳光熠熠生辉。他伸chu手来，母亲轻轻将手放在他掌心里。

他们就这样执手相望，像是要望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