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焱的气息近在咫尺，让林烁有些不适应。他安静地看着贺焱，不知该怎么评价才比较委婉。

难要林烁天天哭给别人看，要林烁天天把血海深仇挂在嘴边？

林烁说：“这大概就是你特别讨厌的虚伪。”

不上面，林烁还能怎么？

贺焱挪动脑袋，用额贴着林烁的额。

贺焱微微僵。

林烁把贺焱的手从自己上扒拉去，轻轻握住贺焱的手掌：“我这个人，其实不太容易相信人。我不太容易难过，也不太容易开心。很多时候我脸上都带着面，对别人笑、对别人好，往往都藏着自己的私心。”

林烁静静地听着。

贺焱紧张地说：“你相信我的话吗？”

林烁睛微微合上，又缓缓睁开，侧过让贺焱躺到边。两个人四目相对，都能看见对方里的自己。

林烁没有被压垮。

谁想早早失去父亲，谁想有母亲却认不得，谁想背负着不能对任何人说、不能和任何人商量的痛苦和仇恨。

他没办法否认林烁的话。以前他就是因为发现林烁脸上着假面，折腾林烁，想要林烁将它摘掉。

很厉害，有时候又觉得、觉得林烁需要他――或者需要一个别的什么人给他一个拥抱。

如果可以，谁不想开开心心当个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宝贝，谁不想兴兴当个无忧少年。

贺焱说：“我确实直接、蛮横、没脑，但我有时候会有些连自己都害怕的想法。比如有一段时间，我一门心思想继承贺家。不是为了地位，不是为了权势，而是因为只要继承了贺家，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你绑在边，让你哪都去不了。”贺焱注视着林烁，“我骨里有种可怕的疯狂基

他没有说什么“你怎么样我都喜”，那种话太过苍白――尤其是他曾经因为厌恶这张“面”而狠狠践踏、伤害过林烁。

是曾经遭受过的苦楚将林烁打磨成现在这样。

“我不知，”贺焱老老实实地对林烁说，“说实话，你的事有很多都是我无法真正理解，你会的东西也有很多是我一辈都学不会的。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不懂、不理解、不明白，但我愿意支持你去任何你想的事。”

贺焱：“……”

虽然依然耀，虽然依然诱人，但脸上还没有那种刻意雕琢来的笑意、还没有那种冷静平和到掀不起丝毫波澜的神。

林烁不知该不该反驳。

可是，知多了以后，心疼慢慢代替了愤懑。

贺焱说：“我知，你是觉得我直接、蛮横、没脑。”

林烁说：“老实说，我不太相信。”

他并不想上面，只是他必须学会笑对一切。如果他忙着自怨自艾、忙着痛斥世不公，那他想的事永远都不到。

林烁也不想这样。

贺焱忍不住收紧手掌，重重地回握林烁的手。

贺焱说：“那林烁你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林厚说，林烁小时候得很，什么事都敢，什么话都敢说。在他丢失的那段记忆里，林烁也还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

林烁有很多想挣脱却挣不脱的桎梏，有很多必须要到却很难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