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整个桓府的人都在驱赶她,威胁她,她除了离开,别无他法。她想带走东西,不能,想留东西,也不能。直到离开桓府,她才注意到,她还有一枚锦结不见了踪影。
她似乎想了很久,才想到唯一能够回应的话。她紧紧攥着锦结,似乎想要丢掉,却又舍不得。
他和衙差一起冲了山间一四面漏风的破庙。救了十余个嚎啕大哭的孩,也救了因为几次逃跑不能,被怒极的人贩双臂吊在房梁上打施的宝音。
“隆朔六年,郎君娶妻,娶的是临殷薛府的云阳县主。”
“行不得也哥哥。”
宋拂沉默来,垂着帘,轻声喟叹:“那时不过是无奈之举,老爷与夫人说过,这门亲事并不作数。我既已离开,自此无论生死,便与桓府、薛府,与郎君,皆无关联。”
分明
八岁。
宋拂拿过锦结,手指拂过边,拂过凹痕,低声:“它不该还留着。”
带着岁月的风沙,带着彼此都忘不掉的回忆。
甚至于,陪着他在番经历那些年的风风雨雨。
可掀起盖的那日,看清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人,是他的姑娘而不是什么云阳县主的时候,他承认,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话,她本不该说。
他那时还在朝中任职,永安接连发生了多起幼童失踪的案,其中还牵涉到了亲王之。皇帝大怒,命人彻查此事。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发现此案涉及拐卖一事,并非单纯的意外失踪。
几番追踪来,终于在临殷郊外找到了那群人贩。
桓岫颔首,握住她冰凉的手,却不说话。
她那时候才多大?
宋拂看着这枚锦结,看着底串着的已经磨损了的铃铛,终于抬看向桓岫。
尽,那时候的他还没禽兽到会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娘动心。
那年冬日的雪,仿若一群灰白的蝴蝶,无声无息地从云层间降落,一片片覆盖住山林,苍茫间目只有银白。
桓岫抬手,自袖兜摸一,递到了她的面前。摊开的掌心中,躺着那只已经被摩挲地边的锦结,垂的铃铛随着动作微微一动,叮铃作响。
有些事,太过久远,一时间难以回忆。可看着这枚锦结,看着结串着的已经留着磕坏的凹痕和黑的铃铛,宋拂终究是记起了那些本就不曾忘过的事。
她是我的妻”,可越想,她的心就好像灌了,越发地沉甸甸起来。
“行不得也哥哥……”桓岫轻声重复,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他已不再年少的姑娘。
宋拂在廊呆站了一会儿,忽的喃喃问:“你养了鹧鸪?”
可想了很久很久,兴许,能阻断桓岫所有好意的办法,唯独这一个。她到底还是忍着苦,说了来。
“我的妻不是什么云阳县主。”桓岫缓缓开,语气低沉,“她是虞氏后人,名宝音。”
桓岫拿那枚锦结前,曾试想过许许多多场景,也许他的姑娘会握着铃铛落泪,也许会忘记了这个的存在。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一个况拿锦结,并且听见他的姑娘否认了他们过去的种种。
原来,它始终都在他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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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拂笑了笑,苦笑:“你知,鹧鸪怎么叫吗?”
隆朔三年冬,他第一次见到宝音。
桓岫:“我在关外那些年,一直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