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拂来说,她的家人在隆朔三年就已经仅剩兄长和妹妹俩人。人活在世上,要经历那么多的困难险阻,她只想大家都好好的,哪怕分隔千重山,也要好好的活着。
大夫给霍府上看诊这么多年,还是一回在除了上阵厮杀的武将上外,看到这么重的伤。被小心撕开的衣服底,分明是一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的。
她抖索了半日,终于跑了过去,泪夺眶而:“阿兄!”
宋拂抹了把泪,鼻尖满满还都是兄长上的血腥味。
这几日,宋拂压没有找地方睡过觉。她原本就熬得睛通红,大哭之后,更显得像极了兔的红睛。
宝黛失散多年,如今,她差一失去了兄长。
衣服虽然已经不新了,却被夫妻俩保存的很好。如今,早已成了几块混着血污,带着血痂紧紧贴在上的破布。原来清雅的颜早已看不来,脏得更像是从泥塘里过几圈。
而他的双,只能保持屈膝的动作,似乎肢本没有力气站稳。就连那双手,也都以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扭曲着。
霍起英在府安排好一切,桓岫帮着宋拂将吕长真送霍府,转就给早在一旁候着的大夫让了位置。
桓岫提起大理寺和御史
脊背上鞭痕纵横交错,伤结了痂又被人打裂开。双手手腕都有长长的一刀,虽然被人理过了,但这双手只怕日后不了重活。最终的伤是在两膝盖上,生生被人挖去了膝盖骨。
大夫每说一伤该如何理,桓岫就看见宋拂的眶要红上一分。文氏安排了人给吕长真沐浴更衣,然后上药,桓岫趁机将她带了房间。
桓岫在一旁支撑着吕长真,视线始终停留在宋拂的上。
桓岫不擅安人:“他善用酷吏,最的就是对犯人用酷刑。我已传信给六殿,萧鱼擅离职守,滥用私刑的事,相信六殿很快会禀告陛。朝中……也会有人对大理寺和御史台行弹劾。”
*****
“萧鱼……他怎么能这么……”
吕长真的衣服破烂不堪。他上穿的还是当初被抓时的那,是弥丽古丽几年前熬了几天几夜,赶来给他参加霍起英寿宴时用的。
宋拂呆愣愣地看着他,看到两个狱卒一脸犹豫地放开了手,看到兄长无支撑地要往地上倒,看到桓岫几步上前将人牢牢扶住,也看到兄长的膝盖上,两块殷红的血污。
“他们对你动了这么重的刑!”宋拂泪直,伸手想要去摸他的手,又生怕碰到伤,只好颤抖着收了回来。
,有白的小花开在端。吕长真的血,一滴一滴地往落,滴在那一朵白小花上,红的血映得目惊心。
他知,也许终其一生,他们兄妹都要活在这种随时随地都会到来的不安中。往日的平静,皆不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永安虞氏的后人就得重新担起虞氏的责任来。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能在人海中相逢的有几人?能成为兄妹家人的,又有几人?
吕长真吃力地靠在桓岫上:“没事,养养就好了。”他瘦了一大圈,两颊都凹陷了去,睛却仍旧亮着,“我上又脏又臭,你别靠太近,别熏着了。”
他话说完,宋拂哭得更狠,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就如同幼时淘气受了伤,小小的她扯着可靠的兄长嚎啕大哭,哭诉自己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