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连城轻轻颔首，笑了一笑：“也好。”

落地若鸿柳絮，几无风动。他将那朵冰茶拈于指间，竟如饮醇醪般极是温柔笑：“便是它了。”

桃夭颇显玲珑解语，笑地走上前：“曲里尝‘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花谢还有重开日，人死可就不能复生了，你想同哪个赏花，趁花尚好，人还在，摘一朵送去便是了。”

余霞无几，天暗得快。虽已了关城，鹿临川仍不敢有丝毫懈怠，观六路，听八方，不时吩咐后挨着陈谦与余童宁等人谨慎行事。

酉时将尽，仙峰。

地，不负父母临终之托！”

隐伏的锦衣卫纷纷得令现，转已将来路去路一概堵住，迎祥见自己万般小心依然中伏，心知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当即横刀在手，仰天悲喝：“杀尽阉狗！杀去！”

这逃亡路上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而今剩的几个大多负绝技。汉儒模样的陈谦江南武学世家，以一支判官笔横行天；而那圆脸方颌的余童宁，也一改平日里秀秀气气的女儿姿态，提了一杆长矛对敌，丝毫不落风。

想他青少艾大早成，本当是初生之犊，而今竟成惊弓之鸟，鹿临川一听这个声音一刹手足冰凉，颤声：“叶千琅！”

未免人多壮行踪，迎祥领，鹿临川辅之左右，一行人只牵了两匹瘦，且皆作胡商打扮，一路小心避开土司府与锦衣卫的目，打算先从寨里接左家一双公，再行计划后事。

桃夭复又摘一朵：“这朵又何如？”

几乎同时，一个冷若霜降的声音响在石后：“探花郎，叶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仙峰怪石嶙峋，参差互，去了几分白日里的荒凉萧索，却又多了几分夜残生将尽也似的煞气。一行人望见不远的村寨灯火零星，逐一亮，心中稍稍宽，脚步也急了一些。

便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也唤不起他一分喜，叶千琅依旧一派冷淡神，只起袖令：“本座要鹿临川的活，别的一概不留。”

一刀连城低看了一，旋即摇：“花疏叶密，不匹则不。”

三来二去皆不顺心意，一刀连城忽抬眸见得一株参耸天的茶树，寻常茶树几近一丈，枝恰有一朵盛放的冰茶，至至艳，至纯无瑕。他微微阖眸注视良久，便足尖地，直云霄。

“你的答案很好，”一刀连城轻声一笑，又负手背过去，“合合理合乎天臣纲，但仍不是我要的……”

四野静得奇，连一丝风声也听之不见，鹿临川忽一阵熟悉的寒意透过肌肤，直侵骨髓，立时停步喊：“不好！”

桃夭摘自己手边上的一朵冰茶花，白瓷纤手递予一刀连城前，腻声笑：“这朵何如？”

“那……这朵？”

（十八）

“这花萼略显满，若盛而衰过犹不及，不妥则不。”

一刀连城仍是摇：“白中微红，不纯则不。”

忽起一阵呜呜然的夜风，满院冰茶竟于不知不觉中悄然竞放。

一刀连城望着这一院薄似蝉翼、如寒玉的茶花，竟满目眷眷惆怅，一声叹息，“这花风骨绝艳，可惜，终是来不及与他同赏……”

更莫说迎祥膂力惊

也不知何时，一钩冷月竟立着一个人影，一张俊面孔远比恶鬼修罗更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