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坛烧刀摆上了桌，小二偷偷瞥动珠四张望――与往日相比，客栈静得几许古怪，二十余人乌压压坐在店里，一划的黑衣黑氅黑靴，也都刀不离，面不带笑，不划拳，不斗酒，不扯巴几句闲话，甚至连嚼咽也没一声响。

外云密布，一丝风也无。这场暴雨久候不至，店里店外都沉闷得紧，这种沉闷非是见血封，反像是一双无形手掐住你的脖，勒不死又松不开，教人极挣脱又极不痛快。

魏忠贤本斩草除一个不留，但见叶千琅武功绝可堪一用，又见他亲手勒毙了王安，便冲手挥了挥手，这王安养的东西倒是能派上用场，倘还有愿归顺咱家的，就留吧。

上的飞鱼服已为雨浇透，叶千琅倒提着绣刀，眉清俊，杀意凛凛。

再见之时，牡丹花被暴雨摧折一地，锦衣卫手已将这老宅密密围住，而门来的第一人竟是一个少年番――

摆了摆手，叶千琅示意锦衣卫番役们毋轻举妄动，抬脸冷冷望着门外。

只有一人如凤在鸦群，与这些黑衣人全不一样，而这些黑衣人待他毕恭毕敬，一个个活似阴间兵卒见了阎罗王。

“哎哟！我的屁……屁……”嘴里还唧唧歪歪呼痛不绝，却见十余黑衣人已齐齐刀，吓得他还没爬起来又一叩跪在地，连连呼告，“爷爷，小的非是故意惊了你……求爷爷放小的一条生路……”

罗望以风示意小二把人打发走，小二立即小跑两步去开门，嘴里还嚷着：“小店客满了，不招待了！爷，您投别家去罢――哎哟！”

“先开两坛酒。”唤走的小厮，罗望又冷言多加一句，“若酒不能遇火则烧，小心你首异。”

门方一打开，就听见小二一声惨呼，整个人似被人一掌拍飞去，正巧就跌在叶千琅脚。

除罗望外，余十来个也纷纷效仿，叶千琅不争不辩亦不动，平心静气地受了十余唾沫。

合计着该当如何殊死一搏，叶千琅却不见了。

有人敢当这悖逆的雁，别的儿怔过，惊过，也就降了。

“方圆百里尽是荒滩戈，独你一家客栈，还能投哪家去？！爷来了你就得伺候着，容不得你说个‘不’字！”外人的雷霆吼是一声过一声，又对着客栈木门

大雨中，他一字一顿：王安已死，降者赦，逆者杀。

小二大着胆打量这位公一，难免奇怪：这天气燥得人恨不能蜕一层来，如何还有人这般豪饮烈酒？

客栈里着了几盏油灯，焰苗忽明忽暗，映着一张带着大疤的脸。

靠这客栈营生这么些年，英武的刀客与异域的人常来常往，却从未见过这等清冷俊的样貌，这般想来又不由到可惜，只这人唯一的瑕便是气血不足，脸太青。

可降是降了，却有个眉伶俐的年轻姑娘先起了――放刀剑之后，她走过叶千琅前，冷不防朝他啐去一。

（四）

一位年轻公，着青缎锦袍，束银镶翡翠发冠，腰间环系着一白地青花束带，左耳上还着一只孔雀蓝耳坠。瞅他人似一件玉金贵无比，倒不喜那些官绅喜好的琼浆玉，反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颇见草莽气息。

忽听见外有人奋力拍门，哐哐作响不依不饶，扰得叶千琅眉一皱，搁了手中的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