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一刻决定，永不会向辛暮云说阿岁的事。他明白百里疾为何隐瞒阿岁的存在――面对这样一个人，以这种方式缓慢地折磨他，比让他崩溃更快。

他走得都生疼，转一把抓住沈光明抱怀里。沈光明被他抱得太紧，一不过气来，吓了一。

照虚虽不想和他打，但林少意却是真的没有留，一支长枪被他使得无比灵活，招招直冲要害。

他显然是发怒了，沈光明都不敢上前去拉，只有林少意将他推开：“够了！”

“咱们走吧。”唐鸥压着嗓音说，“别在这儿呆了。我不喜……我不喜……”

世世，都是孤一人，亲人离散，无朋无友，生时日日凄苦，死后成孤魂野鬼，无傍依。”

此时忽见城中某地升起一盏孔明灯。

“未及十岁的孩离世了，都要给他放一盏孔明灯。这是灵庸这边的风俗。”唐鸥的声音很轻很冷，“年纪太小，又没有人领着，离了家门也不知往何去。不能让他们落人世，成了孤魂野鬼。灯上描着这样的花纹，据说能将孩童的魂魄一直引到天上。”

“行行行。”沈光明拍着他的背安他，“你想去哪儿？我们走。”

灯昏黄，在这风里摇摇坠一般，缓缓向上升去。

两人没有跟林少意辞行。唐鸥似是一刻也不愿在这佛寺里呆着，和沈光明携着手便走了。

在少林和尚的怒斥声中，唐鸥紧皱着眉，在照虚上连砸了十。

也更有效。

唐鸥闪战圈，林少意一惊，连忙收了武。照虚尚未明白唐鸥为何冲来，唐鸥已手将他拖来摔在地上。

“还未染俗世尘埃，自然是要回到天上去的。”唐鸥缓声，“只是这孔明灯也不是想放就能放的。上

雪仍在飘摇地落着，唐鸥的上肩上落满了雪絮，刚刚近便立刻被他的青阳真气烘散。

“这是为小孩祈魂的灯。”唐鸥在一旁突然开，“看到了么，灯上的花纹。”

唐鸥茫然片刻，低声：“回家。”

天黑得通透，雪慢慢停了。山哨卡的士兵打起神来，巡得更加紧密。唐鸥揽着沈光明的腰，使轻功一路行，直接穿过了哨卡也不停留。

沈光明与他还是一次牵手同行，觉又是新鲜，又是紧张。

拳拳到肉。

唐鸥狠戾起来，让人十分陌生。他停了手，净手背的血，起也不回地走了。沈光明踟蹰片刻，追了上去。

唐鸥一路无言，沈光明知他心中难受，却也想不怎么安才好。他讷于表达，也讷于安抚，城中不知何传来歌舞乐声，于这寂寥之中听来更觉清苦，连带那些喜乐的词句，也沾染了霜雪的寒意。

“到天上去？”沈光明把后面那句“为何不是往面走”吞了回去。

回到灵庸城之中，他仍紧紧牵着沈光明的手。城中街巷几乎无人，偶有醉酒者停在墙角呕吐呻，此外便是无穷的静。灵庸城的城门倒是不容易过去，两人便在附近的巷里寻了个安坐的地方，慢慢等待天亮。

唐鸥走得飞快，他本跟不上，忙开喊他：“唐鸥！”

“看到了。”沈光明。

唐鸥转，大步走向正和林少意缠斗在一起的照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