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好像听到她的声音，茫然地抬起来，带着惊讶朝她看过来。

        “【这儿】我不能来？”

        黑的枪指向于程飞，后者晃了晃手指：“我不涉你，但是……”

        “于…于哥……？”

        利昂将雪茄从嘴上移开，深深了一气，并且慢慢地来回踱步。

        张霈以为前的景象又要变了，可当船逐渐平稳，她听见甲板另一端有人慢慢走来――刚刚剧烈的颤动竟然是另一艘船撞击的缘故。

        张霈前一晃，利昂的影和记忆深某个影重合起来。

        “那，我们呢？”

        张霈看到了什么呢？

        不是武侠片里那种被了般一动不动，而是仿佛睁着睛陷睡眠，或者被恐惧摄住，因此在原地呆愣愣的，徒劳睁着一双睛。

        “霈霈，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家里人多担心呐。”

        他的蓝睛讽刺地盯着她，发一声实在称不上“笑”的――冷笑声：“现在总该清醒一儿了？”

        于程飞好像才想起还没自报家门，不过这不重要，他似乎没耐心再跟利昂纠扯，转而蹲来问张霈：“霈霈，你现在好儿没有？”

        冷风过，张霈压抑着自个儿不打哆嗦――她不是傻，现在到底是在船上，还是在陆地上，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张霈蜷起，发现自己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于是手掌撑着地面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得慌乱：“他们呢？”

        如果此时有第四人在场，就会发现此时张霈的神与利昂无异，她也睁着一双空空的睛，似乎想极力看清什么东西，却呆滞地无法转动球。

        于程飞却将自己那双睛注视着她，声音刻意放得十分轻柔：“霈霈，张霈，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么？”

        “…他妈的，别装神鬼！”利昂声调儿都了：“你他妈是谁？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

        “不是…于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也不是…”

        就在这时，船剧烈晃动一，利昂都险些没站稳。

翩翩衣着优雅。他穿的是黑质夹克和工装，一双翻帮旧军靴，这让他看起来更像那种神不大正常的犯罪分。

        那一瞬间，前景象似乎是扭曲的，扭曲成斑斓彩，她想伸手抓住他，救他，可她无法动弹，于是她只能叫他的名字：“徐淼！！”

        于程飞遛弯一样信步走过来，利昂表变得更加警惕。

        “他们很安全。”

        于程飞不逗她了，转而看向利昂。

        利昂的右手往怀里摸去，于程飞又笑起来，甚至笑得咳嗽，他一边咳一边说：“利昂…先生，你这种人真是最让我疼的。”

        从于程飞的睛里，她同时看到海浪的翻。火箭升空、小时候妈妈饭时刀刃碰菜板、蚂蚁举起一粒面包屑、最后一只旅鸽散落羽。火灾，希特勒吞弹，古罗皇帝奥勒留仰望星空，星空，作业本上的橡屑，草履虫的新生，白鲸跃面，t-34碾过成千上万伏尸，胖女人用炮筒余燃香烟，阁楼里莺燕香，蛇吞一只松鼠，书画散落一地……然后她看见了徐淼。

        “…”张霈一攥自己袖还能来，这能叫好？不过她觉得自己总算找到救星了：“于哥，快报警，利昂在附近岛上不知什么实验，我……”话说到一半倒不是她存心，而是她发现利昂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她已经分不清哪一瞬间是真、哪一瞬间是假，也不知该什么反应，有些木讷地伸手朝利昂的方向虚虚一抓――

        “霈，我真失望。”他的靴在甲板上一踏一踏地响：“我们这些人究竟要经历多少次失望？”

        抚摸孕肚的徐淼，被压在床上的徐淼，在电梯里等待的徐淼，在电脑屏幕前沉思的徐淼，他的形象在她面前飞速变小――变得年轻，变得稚，最后变成跪在耶稣受难像前跪着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