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来，前红布一落，他湿而迷离的一双暗红眸。

        －

        天气晴朗了不足半月，寒骤然降临，天地再次被大雪洗刷成不参一丝杂质的白。

        女帝捧着手炉，裹紧了上厚重的大氅。她从寝后方苑的侧门走去，天气不有施工的条件，她是去看看原先的布置是否被破坏。

        在这时节费心打造这囚笼，本是不可取的心急之举。女帝伸手轻轻拂开到窗棂上的积雪，面无表的脸上浮现一丝偏执。

        为帝王，她平生所有的任都用在了陆沉上。她尚且年幼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依赖着陆沉而活。因为已经知自己未来的使命，小小年纪格就沉稳起来，只有在陆沉面前，她才容许自己展现那一星半孩童的天真——陆沉是唯一一个对她不同的人。

        雪又了起来，侍从她回，她捻了捻手指，积雪在指尖化成冰凉的雪，她转向外走去。

        陆沉教会她很多，教她知人与君主如何共，教她知先为人，而后为君主。在她心智尚不成熟之时，懵懂间只觉得她的亚父是个圣人，值得受人敬。所以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敬重逐渐扭曲，她越来越见不得那个人脱离自己的掌控，本以为了解的那个人，却慢慢走她看不懂的迷雾之中，叫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并非不认同他的观念，只是有些路，他独自一人走的太多，像是完全将她拒之门外，即便她已经成长到足够大，很多时候仍是在走陆沉事先铺好的路。这样烈的不信任侵蚀着她的理智，她不愿为这些举动安上隐瞒与欺骗的罪名，陆沉最后那双决绝的红眸却仍如同在她心上剜了一刀，让她不能容忍。

        事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能说是谁的过错，陆沉无论是作为引导她这个皇帝的导师，还是作为为国效力的臣民，他都已经足够称职。就像是某种必然的结局，陆沉告诉她如何成为一个好皇帝，这就足够，至于如何人，他从未提及，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这其中恶果，终究落到了他自己上。

        女帝拒绝了人备轿，任由风雪落在她肩。她想起小时候，忽然笑了一声，现在想来，陆沉也许并不是只对她不同，不是她，也会有其他皇女，她不过是他的任务，如今甚至将要成为毁掉他心中的大同的罪魁祸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而已啊。

        即便有侍从遮挡，刺骨的风雪还是了些到脸上。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女帝这样想着。

        女帝寝。

        服侍皇帝的标准，自然是全天最好的，女帝将陆沉囚在自己寝里，吃住从不亏待，只是不见光久了，人会如花朵枯萎般消沉去，这是女帝着急为陆沉建造苑的原因之一。

        而且，即便她公务繁忙，一天没有太多时间待在这里，她也日日不停地变着花样作，仿佛故意让陆沉无心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