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的双缓缓浮起细细碎碎的光斑,温柔地涌滴滴的柔,瞳孔逐渐汇聚成一片闪耀璀璨的壮阔波澜,无垠星海,忽然笑了。虽然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在笑些什么。
但他不怪夏昭时。这并不是夏昭时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飞蛾扑火,明知故犯,知错还错。
他只是讨厌一个人。最讨厌,一个人。
而夏昭时却只觉得他是弱。
形状好看的眉,“知么林烟,这样的你真的很弱,也很贱。”
每个人都不喜孤独,可是没有人能够明白,林烟的心。那些千里奔波万里逃亡的艰难岁月;那些被父母关在黑屋,锁在箱底,寄存他家的惶恐经历;那些不知前路如何,未来何方,什么时候可以来,又或许一辈都再也不来的绝望心──没有人能,谁能,真的明白。
于是早在那个时候,林烟便已经收起泪咬紧牙关,在心底对自己默默地发过誓,如果可以不再一个人,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再一个人。
他输了。
林烟眨了眨,倦极般想要闭上,却又依依难舍地闭不上。此刻悬在的这一张脸,究竟,还能看多久呢。睑微颤,滴动坠在睫梢,晶莹的睫好像雨打风的花。t
他是寂寞。
清楚结局还一路到底的勇气,是傻气。
只是什么,他自己想啊想,想啊想,到底,也说不个所以然。可能是因为在他心深的某个地方,毕竟仍抱了一痴心的期待和妄想的希望?那微弱的,黯淡的,比荧光还灰败渺小的,无望希望。本来就很少的东西,而现在,什么都不剩了。赌上全拼力一搏──
上一秒的生离,说不定,就是一刻的死别。
可
全像要爆炸了那样的撕扯剧痛。
“对,我是在痴心妄想,我就是在痴心妄想,”他的声音很轻,犹如此刻窗外那无声无息,疏疏碎碎的细雪,“可是夏昭时,我只是……只是,真的很讨厌,一个人而已。”
夏昭时真是气疯了。一团烈火烧在,一恶气堵在,一丝不甘哽在,更有一抹他没察觉的惶恐横在!风狂,死而复生。他要发!他要爆发!他要杀人!
事实上这连试探都压儿算不上是,他太清楚夏昭时不会想死。他只是,只是──
除了手有痛以外,林烟脸上没什么可遗憾的。反正他本来,也不可能真的得去手。
夏昭时,你真是一针见血的鬼。
自从危险解除,两人一直沉默。四周空气沉沉动,紧张的气氛凝固胶着,夏昭时半眯睛俯视林烟,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电光石火地动了。一手张开五指刷地林烟湿漉漉的发深拼命用力地扯,一手扬起而后重重落,哗地扇了林烟一记火辣辣的响亮耳光,脸上神狰狞而暴躁,不敢置信也不加掩饰地狂怒吼:“你居然敢拿刀对我!?你居然想要杀我!?谁给你这么大的胆?你好大的胆……你是我的!谁准你这么?林烟!?”
思绪纷洒掠过,握住剪刀的右手不禁一抖,夏昭时中光一闪而逝,抓住机会猛地住林烟的手腕用力一甩,剪刀旋即飞,撞上桌角落在地上,发好大的两声脆响。
什么时候,他林烟,也变得这么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