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见她气息平静了，重新摆正了镜，拿了梳篦为她理发，半刻时间便梳成了一个巧的飞天髻，并为她簪上一对金凤垂珠钗，又细心在她眉心贴上烧蓝花钿，叹：“夫人真是貌无双。”

南屏笑：“知夫人心不好，但人活在这世上，有几个心好了？心再不好，事也得去，日也得去过。夫人觉得，这话在理不？”

“难为你提醒了我，本官还是当朝女侍中！胁迫掳掠朝廷命官，你们的胆真是大地可吞日月。”

这话问得没没尾――南屏皱着眉，压心里的不耐：“虽不及你众，倒也秀丽无双。”

“夫人的气看着不是很好，不若上个梅花妆？”南媪留的南屏在一旁随侍。

秋姜冷笑，扬手盖镜，侧望着他，徐徐说：“不愧是虢国夫人带来的，这张嘴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边的旧人尽数置换，但是未免六汗猜疑，不得不留几个，如今尚在的只有随侍的阿萝、秀云和茹娘。茹娘虽是汉女，平日却最得女君幸，是女君之心腹，而秀云驽钝，女君向来打发她在外堂伺候。阿萝来日尚短，且不得女君信任，你不必过于在意。其次便是六汗的几位妾室，这次随行而来的有斛律金大将的妹斛律氏兰容，还有不久前与吐谷浑交战时候俘获的……”

秋姜：“宇文氏长相如何？”

“这便是了。我也见过宇文回娘，她的长相也算不俗，但尔朱劲却对她不假辞。往日一直如此，今日盛装，难他就另相待了？还是你家夫人往日总是蓬垢面的，稍稍打扮一便能得他个新鲜？”

不她说什么，这人都一副温温吞吞不愠不火的样，秋姜深无力，只觉得三棍打去都绵绵地不着力，也不愿再费这个劲。

南屏震住，陷了沉思。

南屏笑：“多谢夫人赞赏。”

气氛就这么凝滞了。良久，还是南屏笑了笑，低垂着眉继续说：“夫人不必和婢置气。什么时候完成了任务，什么时候就能回去。夫人还是当朝女侍中，一人之万人之上。”

秋姜笑了笑，对着镜重新大礼鬓发：“你别误会了。既然决定去了，哪有临时反悔的？”

南屏没说话，这是真的困惑。

她絮絮叨叨了一个午，虽然繁琐，但事关命和锦书几人的安危，秋姜都细心记，顺便服了一颗改变声音的药，对容貌也略加了修饰。到了晚间，她倒便睡，却不得安眠，翌日一早，睛都是红的。

秋姜伸手遮住半张面孔，意兴阑珊：“不必了。”

“夫人作什么？”南屏见她如此，也有些恼怒，微微加重了语气，“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那三个可怜的小。你真的如此忍心？”

秋姜再不理会她，径直梳妆，不刻便好了。她只换了素淡的茶白大袖衫和蓝白间曳地条纹裙，发式也极简，只梳了个命妇间和普遍的十字髻。

南屏搀着她

“婢不敢，婢也是奉命行事。”

秋姜对着镜微微侧转容颜，不置可否。半晌，忽然拆了发髻，散了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