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洪嘉听了这话，猛地抬起来，角虽有泪痕，却是喜极而泣，连声：“不是……谷十多年了，从未听谷主叫过一句常洪嘉。”

魏晴岚只听了个半懂，笑著问：“哪一言？”

第三十二章

魏晴岚久久没有回应。常洪嘉看在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木然等魏晴岚决断。原本以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吐尽，那人就会明白珍珠鱼目之别。然而等了许久，竟听见魏晴岚用秘术：“常……洪嘉。”

常洪嘉话到嘴边，又有些吞吞吐吐，垂著：“叫常洪嘉的那一言……”说到这里，试探著抬一看，正对上那人如潭双目，脸上一红，生怕魏晴岚有所误解，话也结巴起来：

魏晴岚有些不解，发现常洪嘉想松手，意识地反手握住。常洪嘉千佛，万念俱灰，惨笑著将真话全盘托：“谷主生平最敬的人，是我生平最嫉恨的人，就算勉去学大师，也学不像。我怕自己学著学著，连常洪嘉都忘了常洪嘉，更怕有朝一日，谷主认清了我，知我终究不是大师，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

“我和谷主一样，只要你想，无论多小的事，都愿意为你到，”常洪嘉直到将这句话说完，耳中才渐渐听清自己的声音，自己居然真的在笑，还笑得像一个心满意足了的人：“我跟谷主对大师的心一样……如果谷主真想试试，我便……无妨。”

常洪嘉听了这话，似乎大受震动，等回过神来，颤声：“虽然先前有什麽为君一言，传转九天的胡话。但事到如今才知，自己愿意为的是哪一言……”

魏晴岚应了一声，常洪嘉提到的事，他自己也有些印象，此生虽漫长，叫过的名字，只有那个人的法号。想到这里，这妖怪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随著常洪嘉笑了一：“只要你……开心，就好。”

底模糊起来，泪一时之间竟要夺眶而。世间多少甜言蜜语，都是指天盟誓，说要摘星揽月，从来未想过有人会这样低声细语，说愿意小事。然而不知为何，听这人娓娓来，只觉世间最动听的话也不过如此。

魏晴岚：“我说，如果你怕，我以後都叫你常……”他刚说到这里，看见那呆低著，不由一顿，以为他又伤心了，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不好？”

魏晴岚听得愣愣的，许久才用传音术：“你……”

常洪嘉初时只是喃喃应，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猛然醒悟，愕然看著魏晴岚。那妖怪两弯睫羽宛如好妇，在脸上投淡淡的阴影，俯视时将眸光遮去大半，如果不是他眉宇清正、浑俱是尘如仙的敞朗气韵，真不知这睫一颤，眸光一扬，会惹来多少凡心。

魏晴岚见常洪嘉看得神，又唤了一声常洪嘉，见那人如梦初醒，才：“我以後都会连名带姓地唤你。这样，会不会好些？”

常洪嘉呆在那里，半天，双肩微微颤抖起来：“谷主刚才说什麽？”

那呆飞快地拿袖在脸上胡乱一摸，再睁，才发觉已浮屠，左右俱是凿满大小佛像的陡峭石，天如一线，金光爆，人仿佛暴在睽睽佛目之，再也无遁形。他呆了片刻，才颤声笑：“谷主，我一直庆幸人心隔肚，私心再不堪，也有遮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