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而至，随缘而去。”说完，又迈了第三步。

幻境──

正一雾时，看见魏晴岚脸苍白，用腹语结结巴巴地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知你这一去……会死呢？”

“可之後你自行雷解，我不是也救了你一命？”

三千年前，那和尚是真的说过，迦叶寺有难、要暂别。

第十六章

说著，人又往前迈了一步，山狭径，仅容一人通行。若还不让，冲撞间难免跌险坡。等魏晴岚狼狈地向後一退，那和尚抬脚再，双手都负在後，低声：“相逢虽是缘至，离别便是缘去。”

从常洪嘉的方向，只能看见那和尚著灰僧袍的背影。那人走到只隔半步才停，声音里似有疑惑：“蛇妖，你为何阻我？”

谷主陷的幻境，恐怕本不是什麽风平浪静之所，只是他仗著妖力了得，把幻境中的一切生生扭转，变成尽如人意的梦。

在一片落针有声的寂静中，常洪嘉将种种端倪飞快地理了一遍。

魏晴岚脸上已不见一丝血，喃喃：“你要不我了吗？”

负伤……现了妖相──

常洪嘉慌忙紧追在後，脚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登上陡坡，就看见那妖怪张著双手，挡在山正中，企图拦住那和尚。

用腹语说了句：“不可能。”

魏晴岚脸铁青，终於不肯再退，一动不动地堵在路。

常洪嘉赶至两人後，伸著手，却不知要拦哪一个。靠得近了，越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妖怪怕得厉害，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常洪嘉只是苦笑。心里已然明白，前看见的，是魏晴岚真真正正的回忆。

原来他曾看著这和尚辞别竹林、去赴

只听和尚轻声：“你拦我，是还在介意江边一战，败给了我？”

他话音刚落，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穹突然成混沌，魏晴岚後退了半步，痛苦地捂著，用腹语飞快地说了一句：“不要去，和尚，你信我这一回。”

和尚的声音里困惑更深：“只是暂别数月，况且你我并无师徒名份，何谈不呢。”

他见和尚一步未停，两人之间越来越近，越发满脸惶急，用腹语急急地：“你不能去。”

死而复活──

常洪嘉见此形，亦是愣在原地，心里一个声音挥之不去：说不通。既然一切都依循魏晴岚的喜好，这分明、该是一场不散之宴席，该是一场尽如人意的梦。

“不能去！”

常洪嘉浑巨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魏晴岚。前形，分明是彻底脱离了这妖怪的掌控，不是被救才相识，而是落败才结怨，不是受了雷击，而是自行雷解──不再是这妖怪所言，而成了鹤返谷中、黑蛇说的往事──

刚要理个绪，就见魏晴岚脸惨白，摇摇晃晃地朝和尚的方向追了过去。

“蛇妖，你究竟放不什麽？”

为何会突起风波，又是哪来的别离？

常洪嘉瞠目结地看著这一幕，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所有的变故忽然都明朗起来。“谷主。”他小声叫了一句，试图分开二人，却见魏晴岚愤愤抬，然怒：“闭嘴，若不是因为你──”

一旦妖力损耗，那真实的、不忍回顾的往事便统统浮面。

那妖怪说完这句话，脸上忽青忽白，满脸懊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