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复仇。

关靖率军离开凤城，一去就是两个多月。

他离开之后，她就觉得怅然若失，如失了魂魄般，时常整日坐在窗边，望着满园的梅花枝覆雪，结、绽放，然后凋零。

凶就是他——关靖！

这也是这段日以来，她跟关靖的唯一联系。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复仇的对象，不在前了，瞧不见复仇效果的她，才会有这蚀心般的失落。

她的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

日升日落、月升月落，跟她都全无关系。

这，就是她来到他边的真正目的。

他的痛之症，会让他日日焚香，没有一刻能够缺少香气的陪伴。不用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毒就会在他里，深柢固的留，再也消除不了。

那是因为，关靖的统御之力，天无人能及。

就是香料中的毒，在治愈他的伤、让他安睡的同时，也侵蚀他的血肉，种他的病因，让他饱受痛之苦。而他至今没有察觉，仍旧饮鸩止渴，依赖她的调香，不可自。

因为最初那个月将尽时，送绢书的使者，就照他的命令，前来拿取她调的香料，连同绢书一并送往北方。

北方十六州的断粮惨况，因为大雪不断，救援得更为艰辛，耗费的时间也更多，大军在雪地分工合作，疏通路、运送粮，人人各司其职，虽然疲惫不已，但军心始终凝聚不散，才能度过重重难关。

另外，她还知，关靖也没有一日，忘了该要焚香。

如今，她的愿望就将达成了。

长达两个多月，他忙于救灾，但是繁琐的政事，仍被写为绢书，送给他过目之后，再由他令置。

这，也就是她的梦寐以求的愿望。

丁香与荳蔻碎开，化为一钵艳红香屑，再也辨认不原来形状，一同倒混合了各式各样，只有她知比例的香料粉末中。

第八章

这段日里，沉香始终遵守着，他离去前一夜，要她承诺的条件，日日饮、餐餐用膳，没有缺漏过一回。

她将一个月份的香料，以及掺杂在其中的毒，全数收拾妥当，放置在一个匣里，连同另一个同款式的熏炉，也一起搁了去，最后又检查了一遍过后，才盖上匣盖。

香料，可以成为药。

而后，她转过，望着睡在榻上，闻嗅着掺毒的香，正深深酣睡的关靖。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好像，心被挖走了。

她为关靖焚的第一炉香里，其实就已经巧妙的混了毒，但是郁的香气，却成功的掩盖了其中的毒，至今无人察觉。

她这么告诉自己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好像在眠着一个，并不相信这个理由的人……抑或是，其实，在心某，连她也不知晓的地方，还有更纷乱、更骇人，教她不敢深思的原因……

窗外的天，还很黑很黑，黑得像是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香料，也可以化为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