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大多长了脚,总会自己找上门。
沈令蓁在旁斟了茶,递给风尘仆仆,睫还挂着雨珠的赵羲:“小殿请用茶。”
皇帝恍然明白过来,这世上最后一个能够听懂他这句话的人,今天也走了。
皇帝定定地望着这把长命锁,忽然问:“府上那棵梨树还在吗?”
霍留行对此并不意外。
最茂盛的一棵梨树,那时的发妻抱着儿坐在秋千架上,他在后边推着秋千,看白梨花落了他们满。
赵羲接过,一言不发地捧着茶盏,像在取,半晌后才抬起:“霍将军见我来,似乎并不意外,是已经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劝谏,也没有一字一句涉及利益的遗愿与交托。他的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是在谢他的生养。
赵珣领受了玉印,表示自己定不会辜负圣上期许,开始风风火火地代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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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羲笑了笑:“霍
朝堂上乱了套,四皇赵珣“而”,领着一群朝臣,到福宁殿恳请皇帝节哀顺变,尽快回朝。
一场秋雨一场寒。霍府里,霍留行腰伤未愈,寒又犯,而沈令蓁近来本就在用药祛除寒气,也怕这又湿又冷的天气,夫妻俩便都趁老皇帝不找事,好好地养蓄锐,暂时没去劳外边的事。
除了暗中窃喜的赵珣一党外,整个汴京朝堂都陷了低迷。老天也恰在此刻来应景,起了连绵不断的秋雨。
自太薨逝那日起,他就在等这一天,瞧见那十四岁的少年裹着斗篷乔装前来,十分自然地避开耳目将他迎了书房,好像两人本就有约。
“只有朕了……只有朕了……”他自顾自重复着这句话,在人群中瞧见嫡孙的影,问,“太有没有留话给朕?”
赵羲红着睛跪在床边,膝行上前:“回皇祖父的话,父亲说,若是他等不到您,便让孙儿替他给您磕三个,念与您父一场。”
四面人黑压压跪了一片,谁也不知他在说什么。
沈令蓁发现,比起皇家猎场那日,赵羲瘦了不少,但神气却一也没颓散,此刻望着霍留行的一双睛目光炯炯,并无狼狈憔悴之。
这临终一言,不经政治彩的雕饰,简单得正如最初牵绊起他们父的这把长命锁一样。
皇帝缓缓地转过,迈着歪斜的步,摇摇晃晃地走了东,瞧着那一望不见底的汉白玉天阶:“朕的梨树呢?朕的梨树呢……”
“只有这样。”
赵珣监国的第四日夜里,霍府的偏门来了一位贵客。正是本该在中为太守灵的赵羲。
皇帝愣了愣:“只有这样?”
皇帝谁也不见,隔着一门,抛了枚监国玉印来。
但太的薨逝与皇帝的闭关到底给众朝臣心底添了把寒意,赵珣这一腔并未能够缓和朝中萧条的形势。
霍留行朝他:“的确有几日了,微臣还在想,若是小殿始终无法,该如何帮您一把。”
赵羲说着,认认真真大拜去,叩了三个响。
太薨逝,虽非国丧,皇帝却忽然罢朝,深居于福宁殿一步不,不理政事,甚至对外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大概意思是,都别来烦他,有什么事,就先拿这玉印去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