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迟疑了好一会儿，总算把真心话吐了来：“你过去……说会伤心。我怕你见了伤心。”

幸好许青涵语气如常，淡淡：“赵公伤得不轻，我替你熬一碗麻沸散，睡醒就好了。”

赵判官木愣愣看着他收拾，只盼着前光阴去得再慢一些。

许青涵稍稍一想，便弯腰了车厢，扶着赵杀

见赵杀并未作声，许大夫眉又皱紧了两分，低声：“你如今住哪里？上可有银两？”

赵杀安心应了，等许青涵端来汤药，时冷恰好，而后就迷迷糊糊起来，依稀是有人剪开他破碎衣，在火上燎过小刀，抖着手将断箭剜，抖着手拿羊线为他合伤，抖着手洒许多药粉。

赵杀只得摇了摇。

可他这样说完，屋中仍是一片寂静，有一滴冰冷的，从半空落在他颈项之上，同血在一。

赵判官被他喝得老实起来，迟迟不敢应声。

赵判官吓了一大，低声唤：“青涵？”

许青涵偶然转过来，与他痴痴目光相接，不免皱了眉，低声问：“你冒名替，所以他们要杀你？”

许青涵忍怒意，把声音放缓了几分：“为什么把门锁上？”

那碗麻沸散分量极重，赵判官非但不痛，还因自己的幻视癔症笑声来，许大夫医术如神，那双手向来镇定得很，哪里会发抖呢？

他脸骤然一变，气：“你什么？”

许青涵径自背过去，一深车帘落，隔开两。

过去许大夫常说，看他受伤血会伤心，恨他不肯为自己考量。可他如今又受了一小伤，了些许血。

许青涵便：“我还要去义诊施药，每日里风日晒，自顾不暇，不了你。一会儿套了车，我带你去司徒将军府上，求他收留你一段时日，痊愈了再谋生路。”

赵判官被他着咙，不得已咽了去，愤愤问：“这是何？”

许大夫并不同他多说，自去街上张罗，一数袖中银钱，只够雇一辆骡车，便将所有铜板倒，倾尽家财，挑了一辆最净的骡车驾回来。

他一觉睡醒，人已经换上了净衣衫，大大小小的伤都止了血。

第三十三章

许大夫冷着脸坐在床前，双手拢着火折在他前一晃，见赵杀视无恙，这才把火熄，缓缓站起来。

赵杀轻轻放到榻上，许青涵才看见赵判官一直想抬起手来，去面上血污。

许大夫这一路谨小慎微，竭力避开私兵，将骡车稳妥地停在将军府正门，叩门之后，把细细写着来龙去脉的拜帖双手递给门童。

此话大赵判官意料之外，人立时脸铁青，声气：“不用他，我自己能成！”

他毕竟在将军府里住过许久，两名门童并不与他生分，只说司徒将军还在议事，不好叨扰，又搬来一张交椅，请他坐稍候。

赵杀前仍是一片模糊，听四无声，依稀猜到自己失言，稍一忖度，便声音嘶哑，急急补救：“青涵，对不住。我一时忘了，你如今……早就看开了。”

他把叨叨不休的赵杀背车厢，正要把车帘放，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放心不，想了许久，还是从怀中掏一个药瓶，碎蜡封，把瓶中仅有的一粒蜜药倒，喂赵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