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一声低一声的说话,可是家不成家的日过久了,也很自在,也很习惯。
自家的伙计沉了自家的船,丢人啊,没法说。年后还得再招几名伙计补缺,幸好外人不知。叶雪山随手翻开一本杂志,不知怎的会特别有耐,一个字一个字的,兴趣还。
他也曾有过独自过年的经历,不过那时候还小,不知愁也不知苦,一个人在大年夜里连吃带喝,也快活。但是现在不成了,现在他长大了,人大心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满足的了。
没事,真是没事。他的事业就是买鸦片卖鸦片。现在手里一无所有,没的买也没的卖,自然只能清闲来;不过新年快到了,得赶在年前发红包。今年倒是能省不少,因为少了六七个伙计的份额;另有一份最大的,本来属于林森,也不用给了。
叶雪山知他的意思,于是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回去过年吧!”
说完这话,叶雪山又从兜里摸几张钞票,往汽车夫的袋里一:“路上给你侄卖糖葫芦!”
餐厅里连鸡汤馄饨和糖烧饼都没有了,幸而汽车夫还没有走。汽车夫的家就在城里,不急着走。叶雪山不大会开汽车,所以趁着汽车夫在,连忙门跑去租界地,从西餐馆里买了整桌宴席搬运回家。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他坐客厅,随手打开烟盒,把里面香烟的尾全摆整齐。程武已经了医院,边陪着一名保镖。应该去瞧瞧他,不过懒得去,算了,不去了。
他对香烟兴趣不大,摆好之后合拢烟盒,然后派仆人门卖了一大叠报纸杂志回来。洗漱更衣回到客厅,他长条条的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翻看看,心里什么心事都没有。年前电影院上映了几新片,名字全都恶俗不堪。他从中选了一个相对不太恶俗的片名记住了,预备晚上门去看。
醉醺醺的站起来,他披了衣裳往外走。无所事事的站在院里了一会儿寒风,小上忽然有了,低一瞧,却是大黄狗颠颠的跑过来了。
叶雪山是直到腊月二十八那天,才渐渐反应过来的。
叶雪山没餐厅,直接把买来的西餐逐样摆上茶几。自己打开了一瓶白兰地,他不要酒杯,对着瓶仰灌酒。
大黄狗这一天都还没得到,如今终于见了人,就过来摇尾乞。
到了中午时分,汽车夫把汽车开楼后的汽车房里,然后站在客厅门说:“少爷,您还有吩咐吗?”
他心里难受,也不愿往细了想,反正就是憋闷、委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他没亏待过林森,林森就算要钱,也不至于要的这么穷凶极恶三滥。他素来觉得自己明,不明,怎么会几年赚到几百万?可是对于林森的所作所为,他真想不通。
汽车夫笑嘻嘻的一鞠躬,说着吉祥话向后撤退。大踏步的走院门,年轻的汽车夫回又向叶公馆看了一,心想:“一桌宴席也不够吃到初五啊,大过年的,街上铺不开,黄包车也不,他明天吃什么呢?”
那时候仆人们已经领过红包,络绎的各回各家、自去过年。家里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叶雪山穿好衣服了楼,发现家里就只剩了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