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快是初的天气了,冬天正在一步一步缓缓撤离这座小小的山,冰封的溪慢慢开始动,枯寂的白草丛中也钻了稀疏的绿,一切都在回,生命重拾希望,只有他还是老样,安安静静地睡在那张自己亲手给他铺了褥的床上,闭着睛,一动不动。
“今天觉得怎样?”姬岚野将一杯泡好的茶细心包好闷到稻草窠里,自己端起另一杯,坐到床边,像与个老朋友聊天那样,随意地问他。
空空说:召吉虽三魂七魄齐全,但皆是受创过重,如今人事已尽,但听天命,看他是否能有一日醒转过来。
姬岚野用手指沾着那特殊的茶轻轻地抹到他的嘴唇上,喂到他的唇齿间,一一。姬小彩特意从灵山昆仑采集来的九心灵芝草维持着周召吉肉的存活,但却不能唤醒周召吉,他就这样躺着,无声无息,只有微微的起伏能作证他依旧活着的事实,他的魂元就沉眠在这肉之中,却始终静默,等待着不知会否来临的复苏之机。
一生从未执,第一次的执却令他为之心甘愿被黑暗,彻底吞噬!
姬岚野轻手轻脚到里屋,拭了屋所有桌椅,又洗了衣服晾晒去,换了壶的隔夜茶,泡了两杯茶,方才坐来。
“小野,活去!”
周召吉在他面前静静躺着,依旧不言不语。拜空空的法术所赐,姬岚野在去年冬至回到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躯壳中,而周召吉受了重创的魂魄在经过两年的调养之后也重归原位,然而,至今没醒。
他这一切的时候都没用仙术,自从与天庭彻底切断了关系,他现在拥有太多时间,多到,如果不靠自己的力量些什么,就会心里发慌的地步。
姬岚野想起自己与他初见那一日,不过在旁的茶摊上喝,便莫名其妙被这个男人缠上,又是要看相又是要断命之类,后来二人一起被困于古城之中,又知了彼此的分,更是脆大大咧咧跟在他旁,开闭皆为无赖言语,叫人听了恨得牙!他这人什么事都是认真,最最看不惯放纵任、满胡言的家伙,偏偏就和这样一个人困到了一起。他要往东,那人便也跟着往东,他要往西,那人也跟着往西,像糖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他要是冷嘲讽,他便笑眯眯听着,也不还,只在骂得狠了的时候,委委屈屈的样,可他真要认真
姬岚野看着他,他的面颊已深深凹陷去,原本看起来有些孩气的娃娃脸上如今颧骨耸,天生微微翘起的嘴角也没了原先顽的意味,紧紧抿成一线,发白的嘴唇涩着,但因照顾得当,没有开裂。
“真是一都不像你啊!”姬岚野放茶盏,不知第几次这么叹!无赖的、聒噪的、狡黠的周召吉,怎么会有这样老实的、安静的、木偶般的时候呢?他这样好好地躺着,几乎会让人错以为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乖巧老实的男人,却不知这个人曾经无赖又狡猾,逮着机会便来算计别人。
……死在这里!”三魂七魄人,他到整个人向一沉,短暂的空白,紧随之,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便疾风骤雨般席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