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祖平。

然而傅云宪一也没看他。两人肩而过，许霖跟在后。

所里别的人倒坐不住了。傅玉致正代替自家大哥在录节目。不知是二少爷初涉刑辩圈，不谙圈深且浑，还是被英俊的主持人勾走了魂儿，又被对方带沟里，面对刑鸣饶有技巧的节节问，面向电视机前万千观众，傅玉致不多加思索地又给傅云宪添了一把乱。他说，死磕律师是当今社会的百害之源。

蒋振兴案被舆论抛之风浪尖，W市检法两院的压力也相当之大，私跟傅云宪联系，傅律啊，这事这么闹去不是办法，还是得化戈为玉帛嘛。

傅云宪似乎没把这些非议当一回事，他让许霖写了一封，发布至官网与社交媒，以官方径把饭局上说跟投资的那些再重申一遍，算是给没约来的各方投资再吃一颗定心。

说到底，不是釜底薪的办法。

许苏很快就想到一个人。

不接蒋振兴的案，就不会惹上这一。许苏此刻别无他想，只想亡羊补牢，他几次想找傅云宪，却又不清楚即便找了他，自己能什么。倒是许霖偶尔还在网上跟那些死磕派打打嘴仗，但其实一没意义。死磕派比寻常律师更牙尖齿利，成天死磕早磕了平，磕了经验，你跟他讲法理讲证据，他跟你上纲上线，本就是秀才遇到兵。

轻推金丝框镜，苦婆心之态，名为好心规劝，实为幸灾乐祸，他要傅云宪顾全大局，适时向外界表个态，低个，服个，他的所言所行已经对君汉的品牌形象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傅云宪咬着烟，冷冷一勾嘴角：“放屁！”

事复杂也简单。傅云宪目前还缺一个合作律师。一个在刑辩圈德望重的前辈人，由他振臂呼，才能让这群死磕派心服服，停止喧闹；同时还得照顾到检察院的绪，撤诉23人已经很不痛快，再来一个专注于与公检法作对的律师，怕是会引发检察院的势反弹。

许苏跟着傅玉致忙忙准备万源案，跑了千公里，回所那天终于在君汉门见到了傅云宪。看似正要门，许苏站定，一不眨地看着对方，言又止。

几位合伙人纷纷，一同向傅云宪施压。

“我也劝你，勤思，谨言，少跟着外人瞎掺和，”他吞云吐雾，丝毫不给律所主任面，“先琢磨琢磨怎么打赢自己的官司。”

原本只是圈里事，一经播，登时成了街谈巷议。W市人杰地灵，素以民风彪悍著称，W市律协也在那期节目之后发话表示，W市本地律师将拒绝与官派律师合作。

何祖平其人在哪里都招检法两院讨厌，唯独在W市不一

许霖说要告写那篇文章的那个律师诽谤。许苏觉着不靠谱，傅云宪本人也没，这种澄清的姿态是对的，但不是现在。对方早就打定了“舍得一剐，敢把皇帝拉”的主意，目的就是在这时期把事儿越搅越大，把这堪称“律界皇帝”的刑辩第一人拉。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死磕派本来也就只能单方挑衅、过过嘴瘾，但傅云宪接了这个前总|理亲批的案，正是制衡各方势力、最微妙危险的时候，即便能打赢了这场诽谤官司，没准自己也遭报复去了。

众目睽睽，庞景秋那张和善的脸再绷不住，他盛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