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的目光，洛云放收回手，转过脸来定定同他对视：“怎么？”

有几页特地折了一角，看来是主人最钟意，时不时翻来细品的。那画面确然也是致荼蘼，竹林里，小河边，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妖在打架。

首，卧房里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张弓和刀架上硕大的厚刃大砍刀，竟堆满了书。

嗯，燕大当家喜大腰细拒还迎的。

燕啸两手扶膝，隔着一重黄火光，一眨不眨地盯了他许久。

咳一声，洛云放佯装没听见，扭去看屏风上雕刻的西北六州地形图：“谈正事。”

若是钟越在场，必定会老实回答，这么直白暴的，我家大公的确没看过。

说话间，洛云放已低飞速翻了几页。是本画册，笔细腻，用大胆，有白皙丰腴的人，有悍魁伟的侠客，衣衫半褪，搂抱成团，活生香。

尚来不及面红耳赤，燕啸已抢了上来，七手八脚将书从他手里走，嘴里大言不惭：“我就不信你没看过。”

见他垂只顾着烤火，燕啸勾了勾嘴角，挪过另一把椅，弯腰坐。

的意随着红通通的火光自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熏得人浑懒洋洋一阵惬意。洛云放无声地长舒了一气，看似枝大叶的山匪，原来也有细心的时候。

一时之间，话到嘴边，言又

及房的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架上书册满满当当，连紧靠窗的木桌上也杂乱无章地散放着写满字迹的纸条和反扣的书本。洛家族中一心求学的弟恐怕也不曾像他这般刻苦好学。

燕啸放书，偏看了看他上厚实的大氅，摆手：“等等。”

燕啸霎时傻了，手忙脚乱扑过来抢：“别看！”

他打开房门不知对外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山匪小心翼翼地抬一只烧得正旺的火炉。冷如冰窟的室陡然间生几分意。洛云放中闪了闪，又见他搬起一把椅摆到炉边，便毫不客气地坐，伸缩在大氅里的双手，十指舒展，借着火炉的气缓缓烘烤。

洛云放面僵，翻书的动作随之一滞。

很少有人知，他其实极畏冷，一俟寒冬便恨不得裹着被不门。只是寡言冷酷的洛大公待人淡漠，对己同样严苛，这么些年，起卧准时，三餐有序，从未逾矩分毫。怕是连钟越都不知他怕冷。

屋外似乎又起了雪，雪粒密密敲击着窗棂，发簌簌的响声。寒风透过窗钻屋里，带短促而尖利的啸声。炉里的炭火烧得通红，映照着洛云放修长的手指，原先被冻得青白的面孔也渐渐有了血，隔着一层透明如雪的肤，淡粉似三枝初放的桃花。

随手自桌上拿起一本，书页泛黄，纸张薄脆，显然经常翻看。洛云放心生好奇，借着窗纸透的光亮，仔细辨认封面上模糊的书名：“、海、游、龙？”

习惯了他平日的聒噪和这一叫人恨得牙的痞习气，陡然间静默来，不知是因为沾染了满墙的书卷气抑或这雪天围炉的气氛太过好，只看他一不发坐在那，腰杆笔，影伟岸，竟也让人无端端从他深重的眉目间看几分端凝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