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淡淡向他手指看了一：“我看不见得，那塔直得很，再立上千百年也不是难事。”

小士只是笑，笑着笑着就睡过去了。

“你我都清楚，塔迟早会倒。”敖钦张截断他之后的话。穿了一石青衣衫的男人缓步走到花丛中央的石桌边坐，抬手便有一只玉的蝶翩翩飞来停在指间，“就像我总以为我会留他生生世世，可是你我都清楚，这只是我的痴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靠着般若花才保有一丝灵识，经了轮回一直支撑到现在，什么时候油尽灯枯谁也说不准。”

原本是一句安抚的话，却又激起敖锦的愤懑：“你是我大哥！你觉得我能睁睁看你……”

“我已经看他死过一次，将来又要让我看二次，这个希夷，安的是什么心？”他抚着丛间的花嘟嘟囔

敖钦端正了脸跟他调：“再难得，这回也是我胜他。”

敖钦抱着臂膀说：“为什么不行？你看，现在我和他得多好，我当然有心思。”

万有灵，逾是稀罕的珍宝，逾是灵十足，故而才有宝剑随主名识才之说。如般若花这般天地至宝，更是集天地之华万之灵，比之凡人，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希夷以般若花之灵再塑者魄，怕也是穷途末路之际的孤注一掷，毕竟轮回往复变数无穷，或许小士未人世便魂魄俱散，亦或许，不知哪天，般若花灵气耗尽，他那一线灵识便烟消云散。

不闻知了闹夏，石桥绿柳款摆，锦鲤戏，桃花依旧笑风。也或许当真应了人们日常那句祝祷，托东山神君庇佑。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当初你说希夷来要花，我就有些明白。那个人，事事瞻前顾后，从不没来由的事。若非般若花罕有，他哪能撂脸来上东山来要？你再大的胆，又怎么敢不问我一声就拿神里的东西送人？何况对方还是希夷。”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什么，低低笑开，“这事还要谢谢希夷。真是，欠了他这么大一笔债，真叫人恨得牙。”

凡间传说中总是无所不能的神君大人来来回回踱步好似锅上的蚂蚁：“你还有心思同我玩笑！”

希夷看来是一去不回了，距离小士发病已然十余天，半月之期转就要到，却仍不见那位闻名天的上仙寻到治病的方。敖钦笑呵呵地跟小士讲：“亏得你没有跟他走。你看，希夷也不是样样都尖的，不要轻易被他那副神叨叨的模样骗了。”

“那塔要倒了，你看不见么！”他手指着远的塔，激动得双颊泛红。

敖钦便和蔼可亲地教他：“我是你大哥，你要注意分寸。当然，如若你要以东山神君的份来待我，你想说什么都行。”

“难希夷又找天帝老儿告御状去了？”敖钦隔着一丛半开的牡丹与他说笑。

“塔倒了也不是坏事。”敖钦终于肯认真同他说话，“这些年过得太平淡，我都有些腻了。”

敖钦在他眉心印一个吻，轻手轻脚地走屋为他带上门。蝴蝶翩飞的院里，敖锦已经等了多时。

和顺的手足绝望了，背过去甚至不愿看他的脸：“你非要如此自欺欺人吗？”

敖锦一个箭步冲到面前似要揪他的衣领，手伸到半途却又沮丧地放弃：“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小士闭着回他：“你也不过是难得胜他一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