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自青青脸上挪开,望向战战兢兢苦等旨意的长福,“当年京城之乱非朕本意,朕也曾是朝中之臣,君俸禄,然则未能固君之江山,朕长怀愧疚。今日朕将当日以弓弦勒死你父之人交到你手上,如何置全由你主。”
然则,她还能如何?她又能如何?
我与他都已了你陆家的才,你还要如何?还要如何才够!”她或许一生都未曾如此奋力呼喊、声嘶力竭,这一腔的恨和委屈全都附着在最后一句质问当中。
元安先行一礼,“才元安恭请皇上圣安。”
长福瑟瑟缩缩,心中犹疑不定。
长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往日威风凛凛的晋王陆震霆此刻血染甲衣,双手被缚,狼狈至极。又想到年幼时见门大破,乱军横行,令父王惨死,一熟悉的怨恨回溯至,为他添上两分胆气,他一把握
“可是……可是……元公公……我……才……”长福抬起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他原应是翩翩佳公、富贵府中人,却在命运翻云覆雨手中落得如此场,便就是连不甘、不肯、不愿都没了,他认命,却又因此比青青少去许多烦恼,他望着元安,中充满祈盼与无助,“不可……不可如此……他是晋王啊……我怎么敢……怎么能?”
少年嗓音尖细,带着宦臣特有的阴柔,“才长福,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毫不迟疑地,接来便是慈寿,他跪地叩首,一套动作完成得利落净,如今半生已不知跪过多少人。
“才在。”周英莲从外端来一张托盘,赤红绒布上放一柄巧短刀。
元安立定,青青便仿佛被人用利刃抵住后腰,背脊不自然地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把拉到极限的弓弦,紧张得近乎扭曲。
陆晟抿紧了嘴角,大拇指过她毫无血的面颊,拨开一串泪,他轻叹一声,终究还是直起背,一个神,元安便将原本名为慈寿的少年领到近前。
陆晟端上周英莲新沏好的茶,悠悠然抿上一,对长福和颜悦说:“你瞧他,如今还是晋王吗?”
她闭上,仿佛终于气,直的背脊也塌了,她跌坐在小肚上,已了最后一滴泪。
“周英莲――”
慈寿的声音不断在青青脑中回,她被席卷而来的汐淹没,生生受此灭之灾,再也无求生。
长福吓得大哭,结结巴巴说着:“才不敢!才不敢!才是罪人,才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才该死……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圣明大德,与天同寿……”
才……长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晟抬看元安,元安当即意会,自周英莲手中取过短刀,递到长福面前,“路上我与你说过的话,句句属实,你无须多想。报仇的机会只此一次,你若不动手,必定抱憾终。”
长福听完,如遭大难,他一个接一个磕,把光亮可鉴的地砖磕地砰砰响,这每一声都似重锤,重重砸在青青心上,然则她不敢回,不敢向一太监打扮的慈寿看上一。
陆晟言语温和,悉心宽,“你不必如此,朕素来不试探之事,朕给你机会,你若取他命朕只有赏,绝不责罚。所谓君无戏言,此乃立国之本,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