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

他碰了碰她的脸，令她仍有回归往日的错觉，但一刻他已然松开手，走得毫不留恋，只留一扇缓慢合拢的门，将她的天与地与怨都隔绝。

“才不敢。”元安大惊，仓皇之间跪倒在地，“才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只有陛一个主，对陛只有激之心，

“那你这是为小六儿哭，还是替你自己哭呢？”

淑妃先是一愣，意识地偷瞄了瞄静立在一旁的元安，没得到元安回应，只得颤颤巍巍了，“臣妾听见了。”

“可惜了……”陆晟将碧玺珠重新带回腕上，睁开怅然，“朕既不需要，也不需你作伴。你很清楚，朕多年来只得一个小六儿，珍之重之，唯恐除了纰漏，但你恃生，三番四次拿小六儿争，他是朕唯一的儿，朕不能让你害了他。元安――”

而陆晟此刻斜靠着塌上引枕，随手拨着翠绿透亮的碧玺珠，闭着听太医呈报六皇病，他一连三日未曾合，衣不解带地照顾在小六边，此刻确实有些熬不住了，淑妃一哭，他便忍不住皱眉，半好脸都不肯给。

太医：“殿原是因夜里受风，才至寒气，郁结不发，如今已退，再吃几帖药，想必三五日便有好转。”

等陆晟起走到厅中央，淑妃似乎才回过神来，听懂了判词，往日弱的也变得异常矫健，猛地扑向陆晟死死抱住他右脚，了满面的泪，淌了满腹的血，“爷，四爷，您当真不再见我了吗？您忘了长白山为您煮茶的茵茵吗？您忘了茵茵有孕时您许过的诺吗？您都忘了，过去的一切您都忘了吗？”

雪又落，陆晟未上轿，孤走在雪里。

“臣妾……臣妾为小六儿哭，也为自己哭……臣妾对陛一片痴心可昭日月，臣妾只想日夜陪伴陛，侍奉陛左右，臣妾……曾立誓言，今生今世要为陛当，报答陛，臣妾绝没有坏心呀陛……”

元安领一队侍卫太监在后紧紧跟着，走到小花园时陆晟突然停，转过来对着元安，“你心中可有怨恨？”

“唉……”陆晟长叹一声，疲惫至极。他缓了缓，弯腰将淑妃扶起来，看着她沾满泪痕的脸，心中毫无波澜，“朕许你的，样样都已到，只是你，总归是要懂事的。”

盼着郎君仍念一丝旧，饶她一回。

陆晟最后再看一满面泪痕的淑妃，这一静默悠长，谁也不知他是否想起长白山惊鸿一瞥，又或是夜苦读，红袖添香，然则这一过后，他底结冰，再看她已如陌生人，“淑妃是皇生母，应有的面是不能少的，便叫她长居此，不得踏门一步，待过几日，小六儿大好了，再交由皇后照料。”再看淑妃，“你放心，皇后深明大义，宽厚仁德，必会将皇视若己，势必比他生母细心万倍。”

“嗯――”陆晟仍闭着，一抬手将太医打发去，再稍稍挪了挪位置，适才觉着肩膀僵，后颈也疼得厉害，“太医的话你都听见了？”

陆晟这话说得慢慢悠悠，语气不重，但熟悉他的人便晓得，他这是压着火，耐着给对方留最后一条活路，可惜淑妃素来钝木，从前她得，自然不必看人，如今是再想学，却也学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