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自言自语。

        他长久以来持着不近人的冷漠态度，其实心满载无法言说的。仿佛一枚嵌心脏的弹，正经历生锈、腐蚀，在隐蔽的心中引发一阵悸动。他们习惯地互相用优衣作为借，实际上，某些时刻的莲完全为真司考虑着，但是那种赤的关切从来不曾被直接大胆地表达来。他所有的故作冷峻，难不都是为了大家吗？一厚厚的玻璃障横亘在他们当中，莲不打算主动跨越这屏障。至于真司，那个单纯到甚至有愚钝的家伙，偶然又浮现若即若离的表，他真的无忧无虑吗？为所有人期待着未来，善良到有傻里傻气的家伙，绝不会对残忍的现实全然无知吧。这样介于理智与之间的活着的方式，通常让莲捉摸不透。

        他到底在思考什么？报社明天的报，或者仅仅是今天的晚餐？莲默然地放空着大脑，一瞬间的意识使他联想到真司和自己最直接的关系。

        微妙的令秋山莲本人觉得惶惑。在他的心，一直以来都将惠里放在首要的第一位置上，可是真司的突然闯似乎打破了他的计划。那双大而纯洁的浅褐睛，已经渐渐和病榻上的惠里重合在一起了，而他以往那种杀掉惠里再自杀的企图居然毫不意外地转移到了真司的上。因为惠里的痛苦，他的灵魂早就消瘦地要黑暗的深渊了。倘若有一天在骑士战斗中，真司的痛苦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像当时所想的那样，结果真司的生命，然后决绝地赴死。

        莲踌躇地伸手，用自己冰凉的鼻尖去碰真司的脸颊。到此为止，双方都没有再一步动作，于是莲堂而皇之地开始受这段时间的凝滞所带来的温馨。

        对待真司时的心态，完全不像对待惠里时那样。面对惠里，即使格刻薄如自己，也会偶尔说“你”的话。但是，他面对真司时所瞬间爆发的，究竟是什么？莲认为，将这种无意识中诞生的隐秘藏在心里是上上之选，一旦那无人知晓的思绪被任何人知晓，他都会质疑起这份的纯洁，尽产生这本的动机就是不纯洁的。而只有保存在那曾经只被惠里占据的心房的另一侧狭窄空间里，偶然发觉他的分量在一一滴积少成多地加重，甚至要超过被莲安置在有限心房里的所有人了，明白了潜在缘由的他，才会欣然地接受自己宁愿无耻地用利贷拴住对方，也不想就这么撇清一切关系的事实。原本都是毫不相的人，只有势不可挡、般袭来的命运将他们安排到一个屋檐，且迫使他们并肩作战吧？

        真司慢慢阖上双。莲看着他着鼻，意识到他的因寒冷而颤抖，便轻轻解风衣，披在他的上，然后俯抱住了他。真司的僵直地沉寂了许久，随后如同泛起波澜的平静海面般，掀起了一微弱的回应。一次亲近又遥远的相拥，裹挟了不少复杂的思绪，莲的心被后悔和疚的鬼击中了。他努力地抱紧真司，但又并不清楚抱住的这个真司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的。隔着一层冰凉光的风衣，只能抓住并不贴的衣以及的腰带，消瘦的腰线没什么分量地落在掌心里。真司的在洒雨的天空摇晃颤抖，像一只被海风折的桅杆；散开的金发仿佛一片帆，随着他俯首仰的动作起伏着。莲迫似的捉住了他的手腕，第一次这样时被挣开了。当他再次紧握那双手、用自己关节突的手指掐住险些落的手时，他受到了骨和肉碰撞的声音。

        「城。」

        他第一次看清真司上纵横的伤。那些伤主要集中在腰际，尚未完全恢复又翘起模糊的血痂，正是真司战斗决意的反映。

        「莲。」真司说，「要是我先死掉了，你们还会继续战斗吗？」

        莲想回答他「当然了」，骑士的战争可不是你能阻止的。然而，真司的泪交织着别的杂质冰凉地落在他的手背上，他默不作声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