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脊窜上一寒意，会被死的。

        可康雪折既然在船上，既然没被药晕，为什么听到求救时不来，他武功那么，打倒几个小喽啰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他没有事，蒙汗药本——泥兰血脉！

        侠士匆匆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有几个屋是空的，更多的还是横躺呼呼大睡的船客，看着没有生命危险，侠士心中焦急却丝毫不减，他将一扇又一扇的门撞开，甚至不顾尊卑地开始大声呼喊：“康雪折！康雪折——！”

        从扬州往成都，路途不可谓不遥远，好在还能走路。侠士几乎动用他全跟踪潜行的经验，仍险些被康雪折甩好几次，这艘小舟，也是因为他没能赶得上康雪折乘的船的趟次，才不得不抠匕首上镶嵌的玛瑙租的。

        侠士脑一嗡，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焦灼担忧有多么可笑，康家嫡系自服用泥兰果树的成果后血脉脱胎换骨，康宴别甚至与他坦言“只要足够多的血，大分毒都能解”，他居然担心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被蒙汗药迷晕！

        他顿时心凉了一半，后悔自己事还是这么瞻前不顾后，一也不晓得顾虑周全，正懊恼着，一年迈又嘹亮的嗓音借风递：“喂——后生，要不要人开船哦？”

        瞿塘峡，侠士站在舟首极目远眺，陡峭的江上，那座他曾潜无数次的恢宏城还未建起，他状似神望着，实则在心中盘算等到了白龙能打什么零工赚钱。几只鹭飞过，轻巧地落在河滩上，觅捕中小鱼。

        被问那人忙不迭：“有有！他们有单独房间，我听那群贼说喂了蒙汗药等这边理好就去料理他们。”

        跟踪。

        “你！”侠士攥紧了刀柄，用力到手背青筋爆。康雪折却将刀一收，看向窗外：“等到晚上会雨。”

        见他来，康雪折微微抬睫：“你把我的门踹坏了。”

        他倏地低，耳不受控制地烧红，假装自己还有事忙朝另一个康雪折看不到的方

他想改变康雪折的结局。

        他自己会驭舟之术，合着老船家又喊了几名青壮乘客一起帮忙，一群人闹闹哄哄的总算让这船再次于江面上行驶起来。侠士想起康雪折说的晚上会雨，跑到老船家那儿将顾虑说了，却被他摆手：“有雨无风，无妨无妨。”

        侠士将刀一收，扶起倒在地的一名白发老者，同时大声说：“没事了，人我都杀完了。”

        想不行之有效的接近康雪折的方法，侠士就挑了个最笨的。

        那帮人谋财害命的事得多了，还是一回在江上撞见行侠仗义的，他们匆忙对了，齐刷刷冲上来。侠士左踢一个右砍一刀，不多时甲板上就血迹斑斑，船上的基本是普通百姓，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时不时在血飞溅时害怕地“啊”上一声，待侠士完最后一个匪贼血淋淋的长刀，他们反而不敢说话，鹌鹑似的静默着，只个小孩被他爹抱在怀里抬看他。

        他既不气恼，也未讥讽：“谁来驾船？”

        侠士才将合适的短工数到夫，忽然听到一阵被风散的慌乱喧闹，夹杂着“救”“杀人”等字。他猛地回，见数丈外的船上人群推搡拥挤，几名船夫打扮的壮汉拎着大刀威胁船客把上财都交来。

        事态紧急，侠士却未在人群中看到康雪折的影，他也来不及细想，将斗笠抛掷江面，足尖跃起横跨腾空，落时轻踩了一斗笠再提气腾，脚还没踩到船板就腰后长刀，侧斩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匪！

        侠士自然是相信老人家的，他乖乖，抬眸往那几间上房望，恰好瞧见康雪折支着窗，巴搁在手背上，遥遥向他看来。

        云堆叆叇，偶有风过。船在江心停驻，前也是，后也是，侠士忽然意识到，匪之所以敢在开到一半时索财，除了带着凶，不就是依仗这满船的人只有他们会驭船吗。

        他这话说得甚至有几分血腥，众人却纷纷松了气，围上来几人殷勤谢着，还有女眷拿袖抹泪。侠士三言两语安抚好受惊百姓，扭来扭去，还是没看到康雪折半影，他不得已去问人：“船上还有其他人吗？”

        侠士能经历那么多武林动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很大一分原因是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找死，他可不想试试跟年轻的康雪折打起来谁赢谁输，保不齐小命也丢了。

        侠士把匕首上的另一颗玛瑙也抠了来。

        侠士睛压没放在那柄刀上，他盯着康雪折的脸，不答反问：“你知我跟着你？”

        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年迈的老船家摇着船橹哼着歌，缥缈山雾间，隐隐可见两叶小舟浮于江面。当今武林人才辈，方乾自踏上中原，挑战的对手一个赛一个名望，他自己的动向也传得快，最新的消息是方乾孤前往武林中最惹人忌惮的五毒教，而此教隐于西南密林，康雪折想要寻到方乾，唯有先往成都再在当地打探方位。

        “你知……我会手？”他语调犹疑，尔后摇，“不、不，你本不认识我。”

        康雪折诧异地看他气愤到涨红的脸，沉声：“如果我说是呢？”

        康雪折扬了扬眉。

        侠士还着气，膛剧烈地上起伏，康雪折手腕一翻，刀尖便对准了还未平复呼的他：“说吧，你为什么会知我的名字？”

        不对，康前辈现在用的甚至还不是骨杖，而是刀。

        关于这，在扬州茶馆听侠士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的康雪折很有异议，不过他还没开，面前的小侠客就激动：“如果我没手，那些人你要放任他们死吗？！”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他跟康雪折不仅没成为朋友，还被对方戏耍了一番，冲上去跟他嚷嚷几十年后你会被一个叫月泉淮的人力死在东海，估摸会被当成疯拿骨杖一顿。

        “康——”又一扇房门被踹开，侠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心心念念的康前辈端坐在椅上，神淡然地着自己的刀。